几日之后，大军出发。
柯吟书以沈路的身份骑马，后面跟着一顶轿子。
沈路正坐在轿子边上，戎广不舍的看着他。
“老柯，你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沈路点头。
戎广抹了一下不存在的眼泪，“你可要好好看着沈路，别让他半路跑回来。”
沈路疑惑，他是那种人吗。
就算是柯吟书也不会做出这等为人不耻的事情。
“等你回来，沈路就是你一个人的了。”戎广悲伤的面具下，突然多了点惬意。
“什么意思？”沈路问。
“莫白莲不会是你的情敌了。”戎广看看周围，趴在他耳朵边上，小声说着。
戎广对莫白莲不一样的感觉，他一直都知道，沈路一直是视而不见。
他认为，随便勾搭有夫之妇的女人不是好女人，所以戎广也只是玩两天。
也没想到“玩”了这么长时间。
柯吟书晃着大腿，手指敲击马鞍，久等不来两人话说完的时候。
沈君浩挑眉，眼睛盯着柯吟书的头顶，“喂，你能接受妻子和别的男人亲近到哪种程度？”
柯吟书认真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拉拉手？如果不发生实质性的动作，也可以睡一个晚上。”
沈君浩张大嘴巴，竖起了大拇指。
柯吟书不是因为宽容大度才接受，她是打心眼里觉得可以这样做，自己也是如此，和男人睡一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远处的沈路和戎广聊起来眉飞色舞，柯吟书御马走去，“告别的话说完了吗？”
戎广清了清嗓子，装作威严的样子，“侯爷是不是有些不懂是非！”
“呵，”柯吟书蔑视他，一句话不说，勒着缰绳走了。
沈路忍不住笑起来。
柯吟书在谁的面前都能装作是他，丞相，他爹，或者是其他人，但是唯独在戎广面前就是她，无论是语气或者是其他。
“就这？”戎广没办法把刚刚对自己不敬的柯吟书怎么样，偏要打肿脸充胖子。
沈路看破不说破，戎广看起来傻不愣登的，其实也是傻不愣登的，如果不是皇帝，任何一个人都能欺负他。
大军驻扎在京城外面，柯吟书和沈路一行人先从将军府出发，经过城门。
沈路掀开帘子，听到茶棚中有人高谈阔论。
“这沈家公子对丞相的千金可真不错，上战场也要带着。”
一人又说，“谁会把喜欢的人带上战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找谁哭去。”
话是这么说，但也要因人而异，沈路放下帘子，若是他真的喜欢柯吟书。
两人也没有身体上的不便，他会不会带柯吟书来。
答案是肯定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喜欢。
若是他喜欢谁，定会贴身携带，绑在腰上。
柯吟书也喜欢，喜欢上战场的感受。
路途颠簸，已经走出不近的距离。
柯吟书慢了下来，她撩开帘子。
沈路意外的没有睡觉，正在盯着帘子的一角发呆。
“夫人？”柯吟书道。
“怎么了？”沈路揉了揉额角，轿子狭小，让他喘不上气。
“沈君浩问你要不要喝水。”柯吟书说着不留余地的出卖弟兄。
沈路摇摇头。
柯吟书回到大军前面。
天色慢慢暗下来。
沈路打探了一眼柯吟书的姿势，以免骤然过去，找不到平衡点从马上摔下。
柯吟书骑了一整天的马，坐的屁股僵硬，她突然收起腿，盘着在马背上，脚底微微用力，悬空起来。
她双臂展开，慢慢站起，手中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
越是危险，越是好玩，柯吟书尽力把控着，没有人拽着马儿的缰绳，踱步向前走着。
柯吟书敢站起来也是有原因的，她看过前一段路上是比较平稳，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就算把控不住，也是直接从马背上跳下去，伤不到人。
而沈路不知道这一切，他只当柯吟书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天黑了，沈路能平静的接受自己从马车变坐在马背上的过程，但是不能接受站在马背上的情况。
他准备好屁股着马，却没想到是脚底板着马。
一不小心，晃了一下，马儿受了惊，突然加速，沈路向旁边一滚，翻了一个跟头，肩膀擦着地面，而后完好无损的蹲在路边。
他直冲着轿子而去，掀开轿帘。
“你自己笨，不怨我。”柯吟书无辜的摆摆手。
笨？沈路认了，他就算是武林第一高手，在柯吟书面前，也要被说笨的。
“明天，你最好希望你完好无损。”沈路生气的甩下帘子。
曹漳看不过去，忍不住章彬和沈君浩中间小声嘟囔，“是他自己摔下去的，怎么能怪别人。”
沈君浩应和。
心中无限感叹，好兄弟不一定会是好丈夫。
又走了一段距离，大军原地扎营。
柯吟书从轿子上跳下来。
没走几步，听得后面咔嚓一声。
原本准备给她下马用的凳子从中间裂开了。
柯吟书嗤笑，大声说，“小孩子把戏。”
沈路装作没听到。
军营中只有柯吟书一个女子，因为是沈路的夫人，便没有特地设立一方区域让她一人，只跟着沈路便好。
营帐也是同一个。
几人围着火堆围成一个圈，拿出携带的干粮。
曹漳咬了一口，“还没硬。”
柯吟书一张嘴是被养惯了，突然吃着毫无味道的食物，有些不适。
但她一向能忍，不喜欢也能接受。
沈路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牛肉干，杵在柯吟书眼前，“想吃吗？”
“想。”
“张嘴。”
众人长吁短叹，纷纷捂上脸。
沈路将肉干丢在自己嘴里，“不给。”
“过分了，”沈君浩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慢慢靠近。
手指悄无声息的从地面爬过，如一条蛇一般丝滑，探入衣袍。
“啊！疼……疼疼……”
沈路掰着一根手指头，将贼手丢了出来。
沈君浩撇着嘴，往小手指上吹了几口气。
柯吟书大吃咧咧站起来，活动手腕脚腕，走到沈路面前，面无表情。
沈路双手举起牛肉干，表情极其真诚，“给。”
非常不甘心的供奉上食物，沈路对上兄弟们同情的眼光。
“我不是打不过，男人要学会疼老婆，好吃的好玩的要哄着开心，知道了吗？”沈路言传身教，极力维持着自己的脸面。
沈君浩忍着笑，“知道了。”
沈路在家怎么样他们他们不知道，但是在众将士面前，要保持所谓的威严感。
围着坐在一起的人假装理解，忽然一阵大笑声传来，曹彰抱着肚子，嘴里的干粮要落在地上，“你怕老婆就是怕老婆，废话真多。”
沈路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几日后，大军到达了边疆。
柯吟书看到周围荒芜的土地，有上一次作战时留下的痕迹，土地松软，下面埋葬的是千万无法归家士兵，这里就是他们的坟墓。
“在这里吗？”柯吟书问。
沈君浩撇了他一眼，只当她在开玩笑，沈路怎么会不知道在哪里是终点，却不知道这人不是沈路，“是啊，下令安营扎寨。”
话是这么说，但是却不准备下马。
柯吟书被戏弄了，用马鞭在沈君浩身下的马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下去。
“啊，你干什么……”沈君浩的马快速飞奔出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旷野里。
章彬狗腿子正准备追过去，被柯吟书拦下，“他脑子不太清楚，让他独自冷静。”
比起沈君浩来说，沈路的身份更加尊贵，所以迎合他更重要。
章彬将附近的地形图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周围有一条连绵的丘陵，一直延伸到泗水国境内。
柯吟书对上地图上的标志，于两国之间不清楚的接线处找到了适合安营之处。
是处于平缓的地带，周围一眼望去，所有的东西全部暴露在视野之中。
“为什么不去河边？”章彬问。
“被袭击时跑不了。”柯吟书作答。
这一处是上一次的战场，沈路犹记当时的情景。
千万人的厮杀，才造就了一个他。
根本就没有什么战神，有的只是兄弟们的拼死抵抗。
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就地掩埋，有自己人，也有敌人。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只有一少部分腐烂，而他们又要再一次出征，更多的人倒在这里。
他掀开帘子，坐在外面，双腿垂下。
上一次是胜利的，所以这一次要继续往前走。
他俩不知道柯吟书要带着人去往哪里，看着方向，和他想要去的地方是同路。
柯吟书骑马走来，“怎么了这是？”
沈路不理她。
“我今天保证不欺负你，”柯吟书做发誓状。
沈路要是不想，谁能欺负的了他。
一切的原因都是建立在自愿的基础上才能成功。
“想骑马？”柯吟书靠过来，伸出手。
沈路拉上，脚下用力，柯吟书向前拽，想要将他安排在怀里，沈路骤然调转方向，直接坐在了她后面。
“这……不合适吧。”柯吟书瞅了瞅嘴角，将士们不管怎么看，眼中都是一个弱小的女子抱着他们侯爷的样子，忍不住别过头，没见看。
“合适，”沈路从她手里抢过缰绳，马快速向前跑了。
前面是遮挡他视线的庞然大物，沈路侧着头，从边上探看前方的路。
柯吟书低着头，两人以这样奇怪的姿势到达了地点。
泗水国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