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莫白莲抓瞎在头上乱拔。
“你说你这人，用一用你的镜子，又不是吃了它，那么计较干什么？”卖簪子的人小贩说道。
“你就给人家用一下，他们看样子也不是缺你这两个钱的人，说不定就买下来了。”另一人道。
小贩听到众人的指责，急眼了，“二两，少了不买。”
“二两？不多。”柯吟书拿出来，递过去，突然白菜自己将手伸了过来，抓着柯吟书的书。
柯猪猪要升天了。
只见她反手包住了莫白莲的手。
滑滑的。
舒服～
柯吟书从侧面看着她，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
莫白莲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惊慌失措将手收了回来，“我……我不用了。”
“那怎么行。”柯吟书说。
莫白莲撇了撇嘴，垂目，声音微弱，柯吟书向前靠近，这才听到她在说什么，“反正我不要他的，不就是顶着一个丑簪子，我不在乎的。”
“人长的漂亮，带丑簪子也是美的。”柯吟书有些疑惑的看着簪子，她认为很好看的，才会送给美人。
不过莫白莲认为它丑，那便没什么用了。
柯吟书将银子扔给了卖簪子的小贩，双手在簪子中间轻轻一掰，折了。
莫白莲羞涩一笑，然后避开柯吟书，对着卖铜镜小贩瞟了一眼，意思是，看！我不用你的铜镜也行。
原本送给莫白莲的礼物被她亲手弄坏了，柯吟书打算再挑一个，和莫白莲说了一声，让她先在此等候，稍后她便回来。
沈路的荷包充足，就算将整条街买下来，也能承受的了。
因着莫白莲刚刚不喜欢暗色的木簪，柯吟书一路寻找，终于在最后一个摊位上看到了橘黄色的金簪。
柯吟书满意的收下，抛去银子。
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了让她怒不可遏的一幕。
没想到在这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有人竟然敢动她柯吟书的人。
那人一手放在莫白莲胳膊上，另一手准备去碰她的头发。
莫白莲眼睛里都要急出泪来，用力反抗。
柯吟书冲过去，在将要到达的地方跳起来，双腿向前踢。
那竖子被一脚踹飞，甩向墙面，而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待柯吟书看清楚是谁后，心里一慌。
坏事了。
闯祸了。
大难临头了。
果然不远的地方人潮汹涌，奔着这边而来。
柯吟书不是怕，她是觉得披着沈路的这个皮囊麻烦。
她用袖子遮挡面容。
莫白莲眼角的泪水垂垂欲滴，柯吟书慌上加慌，用另一只袖子挡着她的脸，急忙离开。
柯吟书早就知道，每次出宫都异常容易，根本不像是偷偷溜出来的。
她也早就猜到暗处会有人保护。
今天终于见识了一回，没想到是因为她。
好在街上摩肩擦踵，护卫一时半会赶出来。
柯吟书看清楚他们的长相了，也记下了。
她很少有一眼便记下人面容的时候，只是因为这些人她曾经见到过。
在丞相府。
她爹真是将戎广保护的滴水不漏，不过还是让她这个臭屁得逞了。
“给我追。”戎广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擦了一下鼻血，“抓不住逆贼，我就去告诉丞相，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戎广昨天晚上回去之后，被柯穆好一顿修理，白白多了三份功课，好不容易做完了，他要死不活的告诉丞相。
“为了了解百姓疾苦，我决定，微服出巡。”
柯穆看了他一会……
“别玩过头了。”
戎广高兴的跳起来，转眼装作严肃的样子，去了寝室。
换好便装，他飞快的跑向日日思念的墙头。
他还半挂在墙上的时候，被后面的人拎着衣服拽下来。
“皇上，您说您是微服出巡。”柯穆提醒道，吩咐手边的人松开戎广。
戎广清了清嗓子，整理衣着，“朕知道，朕……朕只是看看着墙头稳不稳。”
“皇上不比操心，臣每日会派人修缮，经过刚刚一事，皇上仅习过几天的身手便能登上，是否在提醒臣，日后刺客会更易。”柯穆一个字接着一个字的说，每一句中间不停歇，丝毫不给戎广说话的机会。
戎广逮到机会，终于有机会开口，“不必……”
“明日便吩咐内务府加高。”柯穆道。
戎广：……
这路终究是让他自己断送了。
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戎广肆意的在街道上观看这人间美景。
想了一下上次柯吟书带他去的青楼是在哪里，他面向左边的岔路口，摇头。
右边的岔路口，也摇头。
他失望的在原地转圈，忽然眼前一亮。
好一个清风徐来，芳菲诗意，美若天仙一般的人。
戎广的眼神瞬间直了，冲着美人走了过去。
“这位小姐……”戎广刷一下打开扇子，遮住半张脸。
莫白莲转向另一面。
“敢问姑娘芳名？”戎广第一次在外面主动和小美人说话。
他在宫里，那些人都是主动来献殷勤，在青楼里的不算，往那里一站，铺天盖地的人潮涌来。
所以缺乏基本撩妹技巧的戎广，根本不知，询问独处姑娘的芳名，是多么无礼的事。
“姑娘这是在等谁？”戎广碰壁之后，再接再厉。
“关你什么事！”莫白莲气愤道。
戎广被瞪了一眼，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仿佛这个人周遭带了一身的光，让人忍不住扑上去。
美人生气是小猫咪，轻轻的在胸口抓一下，整个人都酥掉了，可不像柯吟书，生气就是母老虎，抓一下，命都没了。
“姑娘，相逢即是有缘，日后何不再续前缘？”戎广颇为不要脸的缠着。
莫白莲脸气的通红，憋着一口气，随便扯开一人，“我和他也有缘，我和满大街的人都见过，我们都有缘？”
“他们怎可与我相比。”戎广恃才傲物，十几年的皇宫生活告诉他，这天下他说了算，谁都要听他的话。
但是他说的话也要是正确的，他吩咐下去的命令，更要是对全天下人有用的。
江山是他的，百姓是他的，所以他要对天下人负责。
不过这话戎广只敢自己想想，要是敢和丞相说，那个护犊子的东西会告诉朝堂上所有的人，他教出来的皇帝多么好，或者多么坏。
日后再传到柯吟书耳中，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要和他算账。
“怎么不能比，你是人，他们怎能差劲了？”莫白莲转身就要走，好好的一天偏偏让这人给破坏了，真是倒霉。
“听了姑娘的话，小生茅塞顿开，姑娘真是学识渊博，可否相告家室？”戎广抓着她的胳膊，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死拽着眼前的人。
莫白莲想到沈路现在不知在哪里，自己孤身一人，又被这无耻之徒纠缠不休，若被有心人简单便更说不清了。
如今沈路已婚配，她昨日不知是怎样度过。
一墙之隔，一面是笑语欢颜，宾客满席，她只能在另一侧看着。
“怎的哭了？”戎广着急的道，侧身查看，准备去帮忙擦点眼泪。
突然一只脚横空出世。
两人跑了许久，衣着有些凌乱。
莫白莲眼中的泪水早被风吹干，笑意盈盈，弯腰平喘。
柯吟书伸手，犹豫不决，一咬牙，在她背上排了两下，“跑的开太快了。”
“今日是你大婚第二日，再不回去，你夫人会生气的。”莫白莲掩面轻咳，紧接着打了一个喷嚏。
“着凉了？”柯吟书转身进入一家饭馆，出来时端了一个碗，里面放着热水。
“来，喝口暖暖身子，不知道你喝不喝酒，只讨来了一碗水。”
莫白莲抿唇，“哦。”
“他才不会生气，我出来陪你关他什么事。”柯吟书向前走。
莫白莲指了指碗。
“我买下来了，放路边便可。”柯吟书道，这里经常会有乞讨的人，见到丢弃的完好无损的碗会挣着抢着带回去。
“说真的，你快些回去，日后有机会，我们再见。”
柯吟书想了一会，天色不早了，两人出来一天，再不回去，沈路就要来接她班了。
这样一个小美人，眼看就要落入沈猪的手里，柯猪于心不忍。
这世间万物，唯有美人不可辜负，柯吟书将莫白莲送到莫府门口。
莫大人身为朝廷言官，一张巧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柯吟书曾有幸见过莫大人一两次，那可真是记忆犹新，半盏茶时间，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也不知是怎样和他爹争论。
柯吟书郑重其事的道别，依依不舍离开，心情无比愤恨。
沈路在泰安院里等到了天荒地老，脑袋都要长在枕头上了。
柯吟书推开门的一瞬间，霎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她昨晚睡觉的房间吗？今天怎么变成猪圈了。
地上几只折断的笔，摔坏的砚台，被搓成团的宣纸，还有她和沈路的衣服。
柯吟书要炸。
“沈路！”柯吟书气冲冲走过去，扯开维帐，拽着沈路的衣服拉起来。
沈路睁开眼，“嗯？回来了。”
接着抠抠柯吟书的手指，头往床上沉，要接着睡。
“我看你是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柯吟书微笑，笑得有点危险。
沈路的困虫这才离开了一点点点，睁着迷茫的双眼，“什么？”
“你来告诉我，这个像屎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柯吟书指着她的被子上面的暗黄色物体。
“无礼，这是我按照古籍上制作的伤药，日后将士们受伤，会有奇效。”沈路脸上有些为难，他做好了原本是放在床头的，睡觉时却不小心打翻了。
“你和你的士兵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柯吟书嗤笑。
“你……”
自古以来床都是窄小的，寓意“长寿”，但是沈路不怕做一个短命鬼，只怕不舒服。
两个人的床特意让木匠做了一个正方形。
“我看你这里客房挺多的。”柯吟书思索。
“你想干什么？分房？”沈路问。
“是啊，”柯吟书非常肯定。
“是你不要面子了还是我不要面子了？第二天分房？”
柯吟书皱眉，看看沈路，又想想她自己，怀疑道，“你是要面子的人？”
沈路深出一口气，小声将“我不生气”默读几遍，“是丞相府不要面子了，还是将军府不要面子了。”
柯吟书表情严肃，转身离开，从别处拿了一块床单回来。
将沈路往外推了推，在两个人中间架上床单，“以后，这边是你，这边是我。”
说完准备下来，转头又补充，“白天你在的我，也不准睡我的地盘。”
沈路应付点头，柯吟书每日清晨就不见了人影，哪知道他在那边睡觉。
整个房间还不是他说了算，就算翻了天，也是晚上的事。
柯吟书怎能看不出来他的想法，忿忿道，“我们美名远扬的沈将军，能不能名副其实一点。”
沈路没说话，将床上的各类发黄的古籍整理干净。
这是沈君浩从各处搜刮而来，用来贿赂他这个弟弟。
可沈路不管在将军府还是在军营里，一点也没方便他。
沈路悠悠的将书放在床底下，又闭上眼。
柯吟书用食指和拇指撬开他的两个眼皮，沈路的眼珠子转了两圈，“睡一天了，不累吗？”
“你跑了一天，不累吗？”沈路反问。
柯吟书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得意忘形，“和漂亮的人在一起，怎么都不累。”
沈路叹了一口气，“他们说这是我的青梅。”
柯吟书拍拍胸脯，扯了一下脸皮，“现在是我的了。”
沈路这么长时间，也知道她爱玩闹，过了这一段时间，新鲜劲过去了，也就不去祸害这朵花了。
柯吟书见沈路不说话，以为他要生气，毕竟感情基础是人家打下的，现在收割成果的却是她。
“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小莲的。”
沈路听到“小莲”两个字，打了一个哆嗦，并没有纠结这个“替”字，原指的是谁。
他只知道一场大祸事将要来临，也不知柯吟书能不能守得住。
既然享受了他的，就该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这边柯吟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春风满面。
见沈路奸笑的样子警惕起来。
眯起眼睛，右手放在沈路腰上大刀的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