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外被打开,柯吟书藏在房梁上,一动不动。
莫白莲似乎不知道这里有沈路在受罚,手中拿着一个纸包,左右探头探脑,进来后将门关上。
她低头的时候看到粉红色裙角处沾染上有一块污渍,是在牢房时摔盘子沾染上去的。
莫白莲弯下腰,将手中的纸包放在地上,撕下来一脚擦了一下,没有擦干净,又将衣角向里面折去,塞进袜子里。
当她抬头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人站在面前,猝不及防的向后退,摔了一个屁蹲。
于是在柯吟书眼中,整个画面表现出来的慢动作。
眼睁睁的看着她摔在地上,恶作剧得逞,大笑起来。
莫白莲委屈的站起来,揉了揉手腕。
“怎么?摔疼了?”柯吟书自己摔来摔去没什么大不了,便以为别人都这样,只当做一场玩笑。
“嗯,”莫白莲右手围着手腕转了一个圈,仍旧是不太舒服。
事实证明,就算柯吟书下辈子投胎做了一个男人,她也找不到姑娘,“你……明明是屁股着地,怎么会摔到手?”
莫白莲刚刚被莫其欺负了一顿,现在彻底憋不住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柯吟书一愣,也不笑了,“我错了,别哭啊。”
她四下里寻找着擦眼泪的东西,看到莫白莲腰间的方巾就要去扯。
忽的门又被打开了。
沈路打开门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转变,他有时候还会混乱,看到自己和别人纠缠不休的时候,脑子迷茫了一阵,“打扰了。”
他转身准备出去,而后发现这是他沈家,“你怎么,在这里?”
莫白莲眼神慌张,往柯吟书身后躲。
“你看你,这么凶干甚?”柯吟书说,转身去安慰莫白莲。
沈路:?
“我凶?”
莫白莲又向里面躲了躲。
柯吟书眉头一皱,看着沈路,“你给我站那,再过来腿给你打折。”
“我说你是怎么进来的?”沈路纳闷问,语气中带有着生气。
“你管她怎么进来的,这将军府哪个墙不能翻,就连一个老鼠洞都能藏人。”柯吟书插着腰,气势汹汹的反驳。
沈路心中默念一百遍“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终于将满腔怒火消了个一点半点。
他压了下手,“我不和你说。”
“你不和我说想和谁说?夫妻见谁每个矛盾,床头吵架床尾和,自己出去冷静冷静。”柯吟书认为沈路是和莫白莲有了矛盾,而这个矛盾的起因可能还是她。
人家两人青梅竹马,就等着沈路战胜归来后,英雄和美女成家立业,没想到被她横插一脚。
所以柯吟书认为自己有责任替沈路解开这个误会。
而莫白莲以为柯吟书说的是他们夫妻两个,心里更难过了。
柯吟书见她心情沉重,又犯了难,真难搞。
而沈路一头雾水,什么和什么?
他莫名其妙的被柯吟书退了出来,往泰安园走去,躺在床上后才想起来,到底也没弄清莫白莲是怎么进来的。
沈路并不认为她能从大门口进来,沈卫定让全府上下,严加戒备,防止他或者是柯吟书和莫白莲接触。
更何况像柯吟书所说的墙头,不是谁都会爬墙的,别人可是要面子的人。
或者是府邸中有什么人,将她带进来,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然而他还未想清楚谁是嫌疑人,便已经失去了意识,睡着了。
“这是我从东街带来的点心,你尝尝看。”莫白莲将纸包打开。
京城的点心向来精致,各式各样,柯吟书因为长得好看,所以不太想吃,总认为糟蹋了。
她难以忍受的拿起一块小兔子模样的,闭着眼睛一口塞进去。
“我就知道你喜欢,”莫白莲笑着,眼睛眯起来,晃瞎了柯吟书的眼。
“你今日怎么会来找我?”柯吟书擦了擦手收起纸包,放在身后。
“我确实是来找你的,但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莫白莲问。
柯吟书尴尬的挠了挠头,玩的太过,忘了自己有伤,也忘了自己是被困在这里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对不住沈家的列祖列宗,来请罪的。”
“你哪里不好了?年少成名,为国争光,多少人抢都抢不到。”莫白莲低着头,深色低沉。
柯吟书猜测她说的是她自己,向前走了几步,将莫白莲虚拢在怀里,“你放心,当初我是身不由己,待事情结束之后,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莫其曾和莫白莲提过两句,现在朝堂的权势在丞相手中,但是却无兵力,也事膝下无子,断不可用平常的眼光看待着沈路和柯吟书的事情。
“其实你不要那个位子也可以,我只想你好好的。”莫白莲道。
柯吟书感动的稀里哗啦,不去想她前半句是什么意思,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看人家的未来媳妇,在看看沈路。
柯吟书欲哭无泪。
两人看起来举止亲密,实则中间隔了一大块空隙,是柯吟书怕自己占了便宜,沈路还没碰到倒是让她先尝了鲜。
莫白莲突然向前移动,直接靠在柯吟书的胸膛上。
美人都这么主动了,柯吟书不太好矜持,只能默默地向沈路说了句抱歉。
她伸出一只手指头,放在莫白莲的手背上。
好滑。
好嫩。
柯吟书小心翼翼的在上面轻轻的摸着,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肖想了很长时间的白菜叶,终于被咬了。
“沈路。”莫白莲轻轻说。
柯吟书“嗯”了一声,接着享受。
莫白莲沉默了一会,“我……”
柯吟书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忽然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手上,像是被烫伤一样突然收了回来。
莫白莲泪流满面,肩膀微微抽动。
“你这是怎么了?我不碰,你别哭了。”柯吟书用袖子在她脸上擦。
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涌出来,她的袖子湿了一大块。
“你说话,别哭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柯吟书手收回袖子里,另一只捏着袖子,一用力,拧下来一大滩水。
柯吟书心碎的不行,差点跟着莫白莲一起哭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家里……”莫白莲又要扯着柯吟书的袖子,见到它的情况,临时换了一只手。
“家里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账。”柯吟书说着就要往外走,被莫白莲抓着微小的力气,带了回来。
“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我哥哥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仇家。”莫白莲捏着柯吟书的袖子来回翻折,搓着手心,不时打量着柯吟书的神色。
柯吟书点了点头,心下了然,她混迹多年,终于可以为别人撑腰了,“你哥犯了什么事?”
“他……前一段时间在京外的山上玩了几天。”莫白莲抽泣着擦眼角的泪水。
“抢了几个富人家的车队。”
“朝廷派人来拿……”
柯吟书越听越是觉得这故事熟悉。
“本来都已经逃脱了,谁料半路被人逮了回去。”
“我哥哥没过人,最多是在那人捉拿的时候用石头砸了他的头,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我找人打听过了,被伤的官员没有什么大碍。”
柯吟书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头,伤口隐隐作痛。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
柯吟书抽了抽嘴角,“这……这事……”
她清了清嗓子,用拳头挡着脸,有些不自然。
“若是为难的话,也没关系的。”莫白莲勉强地咧了咧嘴角,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
柯吟书心里一抽,咬牙,“我当是什么事,放心,抱在我身上。”
莫白莲惊奇的愣了,随后开心的跳起来,抱着柯吟书的胳膊贴了上去。
柯吟书一时没反应,感觉到一个软绵绵的,像是被子一样的东西后,突然感觉鼻子有点痒,她抽了抽,碰了碰鼻翼,没流血。
莫白莲目的达到了,和柯吟书说了一声便先一步离开。
独自一人在祠堂“受罚”的柯吟书依旧楞在原地,心里感叹道。
“真是美色误人。”
几日之后,柯吟书被放归自然,撒了欢的在街上玩。
路过酒馆时走进去,拎出来两坛子酒。
她径直前往牢房中去。
牢房中的看守开了门,江格询见又有人巡视走上前。
“沈将军。”江格弯腰,对着柯吟书双手并拢行了个礼。
柯吟书装作严肃的样子,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酒放在桌子上。
江格脸上略有些为难,“这不合规矩。”
柯吟书疑惑的看着他。
“我们这里,是属于您岳父管辖。”江格婉言相告,但是柯吟书和沈路成为夫妻不到几天的时间,他也不知道面前的人能理解几重。
江格想什么柯吟书不知道,反正她秒懂,但是也纳闷,她尊贵的丞相大人,每天有事没事来牢房做什么。
柯吟书抱着酒伸长了脑袋往关押犯人的地方看去。
“将军是有什么事吗?”江格不放过每一个能在大人物面前露脸的机会,一个劲的往前杵。
可惜柯吟书不吃这一套,也是想不到这里,要是让她知道江格的想法,没准会帮他一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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