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联刚有些害怕了,真担心她把心里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会放声大哭。
警觉地往四周看了看。
好在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农村人睡得早,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睡了。
街巷里静悄悄的,只有路边的积雪,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现在已经很晚了,外面怪冷,你快回家去吧。”聂联刚对她说。
“我不回去。”韩秀玲一个劲的摇头,抽泣着说:
“自从出了那事之后,我觉得这辈子都没脸见你了。
后来和明亮订亲,那也是被逼的,觉得都走到那一步了,没办法,为了名声只能跟他了。
可是后来才发现,一开始就不应该那么做。
我真后悔,当时没找到你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和你说清楚。
我那天晚上之所以会上当受骗,就是太相信明亮了。
觉得你们两个——哦,还有明德,你们三个从小一块长大,是最好的朋友,我想不到明亮会骗我。
我以为他会帮咱们,我才那么相信他,让他骗到了河北边。
聂明亮他不是人,他对我连抓带打的,还掐我脖子,差点把我掐死。
他——没进去,是——他不会弄,可能——可能——我还小吧……”
说到后面那几个字,韩秀玲的声音小的几乎都听不到了。
好吧,聂联刚表示理解。
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能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些内容,把话说的够清楚,真难为她了。
很明显,韩秀玲也是拼了最后的勇气说出这些话的。
说到后来她似乎更委屈了,抽泣的更加厉害,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聂联刚面对眼前这个曾经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的女孩子,心里就是再有疙瘩,哪怕对她早已经铁石心肠,心里也是替她难受。
感觉现在的韩秀玲确实很可怜的。
上一世,她干了那么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那样的铁石心肠,但是这一世她确实受到了太大的伤害。
虽然上一世和这一世这两件事情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能扯平,但是聂联刚已经决定,自己肯定不会有意识的去做伤害韩秀玲的事了。
就看在韩秀玲对自己一往情深的面子上,看在两个人从小一起青梅竹马的感情上,看在她拼了命也要把病重的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份上,至少在此时此刻,自己还是应该尽一点抚慰她的义务。
伸手替她擦擦脸上的眼泪:“”别哭了,一会儿皴了脸。”
他这替她擦眼泪不要紧,让韩秀玲再次感受到小刚的温度了,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
手臂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
聂联刚本能的想把她推开。
但是手抬起来了,却又无奈的放下。
她受那么大的伤害也是因我而起,如果自己再粗暴的把她推开,肯定有加重她的伤害。
抱抱就抱抱吧,反正大冬天的都穿着厚厚的棉衣,也感觉不到什么。
韩秀玲抱住了小刚,让她情绪的闸门瞬间打开,脸贴在小刚胸前,呜呜的哭了起来。
聂联刚吓坏了,赶紧说:“别哭你别哭啊,让人听到。”
可是,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哪里收得住啊。
不过小刚的话还是管用了,韩秀玲一口咬住了聂联刚胸前的棉衣,让自己的哭声变成了呜咽。
聂联刚已经决定了要给她尽到一次抚慰的责任,也就老老实实站着,任由她抱着自己,靠在自己怀里尽情的哭泣。
有一些情绪,长时间憋在心里会把人给憋坏的,自己奉献出身体让她抱一抱,把心里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也算做到仁至义尽了。
哭了好一会儿,韩秀玲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不哭了,只剩偶尔的抽噎几下。
趴在聂联刚的胸前开始絮絮叨叨的说,当初之所以退亲,都怪她的父亲。
其实她心里只有小刚,一直都没有放弃他,那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找小刚,希望两个人能有解决的办法。
“”你忘了吗?我找你,让你带着我咱俩私奔,你说你怎么就不答应呢?
那时候咱俩要是私奔,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那段时间你对我那么冷淡,是不是早就看上夏知青了?
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她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抬起一只手,小拳头在聂联刚胸前捶打着。
韩秀玲所说的这一切,聂联刚知道都是事实,对她的心情,也表示理解。
还是那句话,到现在为止,韩秀玲所做的一切都可圈可点,她没做错什么。
但是自己心里那个巨大的疙瘩是永远化不开的,自己绝对不会心软,更不会再给她什么机会。
她没做错什么,还是对自己一往情深,可能只是因为她还年轻,还没成长到铁石心肠的年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聂联刚说:“只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事情出了就是出了。
好在都已经过去了,咱俩都还年轻,我们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以前那些事再也不要提了。”
这话说的够明白了。
但是很明显,韩秀玲根本就不采纳,这是下定了决心要跟小刚重归于好的。
小刚这话让她把小刚又紧紧的抱住了:“我不。
过去的那些事肯定是过去了,可是咱俩从小一块长大,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这事不能过去。
我知道你和夏知青关系挺好,要是你俩现在还那么好,我肯定不来找你。
可是人家现在已经走了,进城去了,再说她们家是当大官的,咱也够不上人家。
你和她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也别再想了。
真正般配的还是咱俩啊小刚。
难道你忘了咱俩从小一块长大的那些事了吗?
人这一辈子能有个从小就青梅竹马的另一半,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机会。
这是咱俩的缘分呀。”
反正,不管聂联刚怎么拒绝,韩秀玲都态度坚决的表示,两个人的缘分绝对不能断。
人也变得空前大胆起来,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话她都敢说。
反正意思只有一个,她这辈子永远属于小刚,两个人绝对不能分开,必须要走到一起。
本来,她是没有这么大勇气的。
从她作为一个年轻人的思维来说,总感觉自己和聂明亮都出了那么多事,虽然聂明亮没能真正把她糟蹋了,并没有成功占有她,但毕竟两个人曾经订过亲。
虽然当时是情况所迫,她属于被逼无奈才跟聂明亮订亲的,但在她看来,那已经是自己对小刚最大的背叛了。
毕竟自己没有像电影《祝福》当中的祥林嫂那样,被人捆着跟人贺老六拜堂的。
其实不光是她这样想,就是社会上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思想观念。
认为已经订过亲的女人,跟结过婚的女人差不多,已经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纯净的黄花大闺女了。
算是有了一段婚史的女人。
即便她被东北严寒的冬天给冻回来了,她也没奢望再跟小刚重续前缘。
因为她感觉自己一个订过亲的女人已经配不上小刚了。
可她经不住家里人的撺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