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宿的苦熬,好多学生没等到凶猫,倒是把自己给熬睡了。
第二天早会的时候,大半的学生盯着乌黑的眼圈,蔫蔫地以为大家的战绩半斤八两,没想到有几个小队竟然真的提来了笼子。
这让大伙儿一下惊醒了,纷纷瞪圆了眼睛。
好家伙,这难道就是来自凶猫的青睐?
除了莫入理这小队,还有两个小队也分别带来一只。谢乘风看到几个学生,微微颔首。
三个小队分别站在几个掌班人前,将铁笼呈上。
苏有起挺欣慰。这几个小队中有几个是新人,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后生可畏。
“辛苦各位了。这玩意十分凶险,过程中可有受伤?”
几人异口同声道:“回堂主,不曾受伤。”
“堂主。”一位少年站了出来,拱手道,“经过昨夜试验,学生已经找到诱捕凶猫的计策。因此学生希望把借此机会,把方法教给大家,今夜一定打有收获。”
这话引得所有人向他侧目。
看着应该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小公子,面容温润俊俏,一双星目澄澈清亮,被几百双眼睛看着,这少年依旧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只等待苏有起的答复。
莫入理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不知怎的,有了丝危机感,内心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少年气。
苏有起示意少年说下去,那少年向前一步:“小生裘谦遇,谢堂主。”他转过身去,细细把诱捕的过程分析了一遍,大致与莫入理分析得差不多。这些玩意主要凭声音判断,听力极好,它们十分狡诈,不吃投食,会特意避开人群,挑人下手。因此,要抓捕这东西,靠的就是稳重。岿然不动,自有敌方上门。
一番诱捕攻略让部分学生陷入沉思。或许是察觉到莫入理的目光,微微冲他一笑。
倒是挺谦谦君子的。
莫入理评价道。
“只是,等它送上门和主动抓捕,两者的区别在于你们不知道这玩意什么时候出现,危险性就高了不少。”对于这个观察,苏有起很是赞同,同时叮嘱道,“大家还要小心才是。”
等晨会散去,学生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柳渝使才找到机会感叹:“原来大家都这么强啊!”
“那是当然,大元第一学堂可不是徒有虚名。”苏平安倒是清楚得很,进得来学堂的人都有一身本事,虽说不知三个月后是去是留,任何一个考察和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显得格外重要。
按照学堂强调团队合作的制度,每个小队完成的任务,每个人都会记上平均分。两人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团队可比个人单打独斗好多了。
走着走着,苏平安突然察觉莫入理似乎没在听他们说话。他顺着莫入理的视线看去,是刚才那个裘谦遇,身旁也围绕着两个人。
裘谦遇正在微笑着跟两人说话,稍一抬眼,就对上了这边的目光,便点头示意了一下。
看起来挺好说话的。苏平安默默下了结论。
莫入理停下脚步。
他抱着清泉剑的手紧了紧,几度神色变换,终是下了决心一般,朝裘谦遇走过去。
苏平安和柳渝使:“?”
入理好像有事要跟裘谦遇说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在原地等他。
莫入理去到裘谦遇跟前,不知说了句什么,裘谦遇先是有些惊讶,随后竟是笑了起来,仿佛朝阳初升般灿烂,对莫入理抱拳。
莫入理同样回了个礼,这才转身回来。
是夜。
学生们再一次行动起来,大家严阵以待,端坐在熄了烛火的房间里或者等待在各个角落。这次他们没再搞那么多花样,而是采取了裘谦遇的意见,来一个守株待兔。
不过,这晚的莫入理可没有等在屋内,他带着一头雾水的苏平安和柳渝使,时不时蹲守在屋顶墙檐各处。
换了几个地方后,苏平安忍不住疑问:“入理,这是为什么?”
莫入理守在高处,正借着月光扫视各个房间和院落。见周围没有动静,这才沉声解释:“守株待兔的人多了,兔子是谁可就不一定了。”
苏平安愣了一下,琢磨片刻才反应过来,心情也不似那么轻快了。
那些猫多多少少通人性,更何况它们擅长躲藏伪装,飞檐走壁悄无声息。早晨堂主才嘱咐,主动出击时,大家都有方向,防备也更甚。可一旦等待危险主动出现,便失去了一些防守的余地,对方的行踪完全是一个谜。
不是所有的学生都会像他们当晚那么好运气。
莫入理这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大家。
想通这点,苏平安和柳渝使不由得会心一笑,立刻接受了。他俩是希望能多抓些凶猫没错,但莫入理的心情他们都能理解。有人即将面对危险,就可以有人为他们善后。
夜露渐厚。
树影憧憧,人静月明,夜风飒飒。
三只身影跃上斋舍屋顶,没想到在这里竟能看到他人,颇感意外。
裘谦遇眨眨眼,食指贴近唇瓣,友好地笑笑,向三人抱拳。
莫入理没太惊讶,只是对苏平安和柳渝使分别指了一个角落,示意大家分开站位,而自己去另一端蹲守。
裘谦遇倒是好整以暇打量着莫入理,也许是习武之人特有的品质,但凡他们想融入一个环境,便像滴水汇入大海般自然。
莫入理就是那滴入漆黑夜色中的墨。
一时间,除了夜风,四人的屋顶没了其他的声音。
可越是静谧,一些声音就越是清晰。
只听“咯吱——”一声,木门开动的声音划空而来,惊得几人皆是身躯一阵。离声音最近的裘、莫二人当即探出身去,一抹只穿了底衣的白色身影跨过门槛慢慢走了出来。
两人凝神分辨了片刻,才看出是一个面生的师兄。
那人面色青白,双眼无神,走路无声无息。他跨出门后,也没关门,便朝斋舍大门走去。
这么晚,外衣也不穿,这是要去哪儿?
两人内心都腾出疑惑。
紧接着,两人更是发现了不对劲。那师兄走路姿势未免过于怪异,像是有一双手在摆弄着他的四肢,努力走出正常人的样子,僵硬无比。
往往越想正常,就越不正常。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无声跳下屋顶,对房上两人比了个“打住”的手势,起身跟在白衣人身后。
也难怪他们不认识,这人正是新生入门前受伤的——杜青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