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弃和乌渡从小在宫里长大,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个东西,一看见这个就心生不妙。
乌渡继续剥开这人的衣服。除开这人的手指和肤色,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劲,至少跟蛊人比起来,这人五脏六腑一个不少,体内没有蛊毒,看上去是个正常人。
樊弃打一开始就没把这个人看在眼里。无非是个只会吹哨子的喽啰罢了,一刀毙命的手下败将,没想到这么不中用。这人恐怕只是个弃子,任务只是引他们过来罢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戾。
应澜歌把云纹白玉抛给樊弃:“收起来吧,明天去一趟乾心殿。”去问哥哥要一份来朝名单,看来这些使团要一个个调查了。
做完了这些,看来今晚的事情可以暂告一段落了。
樊弃伸了个懒腰:“回去吧。”这晚真够累人的,运动量可太大了。
结果又累又痛的几人路程硬生生给拖慢了下来。莫入理和裘谦遇两个伤患互相搀扶着,乌渡走在他俩身旁,应澜歌和樊弃跟着仨孩子后面。
一路上都静悄悄的,直到樊弃一步一步从三个肩膀外的距离偷偷挨近应澜歌,凑近她耳边道:“先生累不累,要不我背你?”
应澜歌默默看了他一眼。
樊弃笑眯眯的,特别耐心地盯着她,等一个答复。
虽然活动筋骨大半夜,这人还是衣冠平展。此刻他双手背在身后,在她身旁上身前倾,小碎步跟着,竟显得意外的可爱。
如果不是求夸奖的意思太过明显的话。
应澜歌揪了一下他的耳朵:“你是想跟我回去继续切磋吗?”
“哎呀。”樊弃作势往她那边倾去,“疼!”
前面三人忍不住回头。
大师兄又被教训了?那没事了,他们一点都不关心。
樊弃轻哼一声:“先生不用担心在他们面前丢面子,大家都很辛苦,我体恤先生也是应该的……”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绊了一下脚。
应澜歌赶紧拉住他手臂,好笑道:“还体恤我?好好看路行不行,你这样我还敢让你背啊?”
樊弃嘴硬:“意外嘛。”虽然有点小尴尬。
应澜歌无奈地摇摇头。
走着走着,裘谦遇突然回头问道:“还有一个问题请教先生,我们在院中的时候,先生是如何知道那人的方位?”
应澜歌解释道:“他们看起来包围了我们,仔细看还是有个漏洞。这些蛊人从西北边来的数量很多,而其他方向就相对少一些,像是到了某个节点再分散过来。这些蛊人没有思考能力,不就是暴露了背后之人了么?虽然那人很用心在隐藏,只能说功夫还没到家吧。”
莫入理喃喃:“没想到这么多活死人,仅仅就靠一个人、一根哨笛就控制住了。”这背后的力量太叫人心惊了。
以前在家族的庇护下还不觉得,等到自己面对江湖凶险,他才体会个中滋味。没想到,情急之下他居然还让清泉剑出鞘了……
他的修炼道路果然还十分漫长。
“你们别着急。”似是看出莫入理的低落,樊弃说道,“你们天资聪颖,前途无量,指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我了呢。”
莫入理苦笑道:“师兄说笑了。”
“你们樊师兄说的有几分道理。”应澜歌促狭道。清亮的眼睛含笑斜睨着尾巴翘上天的某人,“我看啊,你们以后肯定比他要厉害得多。”
樊弃一听就不乐意了,心中警铃大作:“先生,你该不会是要给他们开小灶吧?!”他假意恶狠狠地盯着前面两人,“那我可要……”
话还没说完,额头马上被弹了一下:“要怎样啊?叫你在我的无问无法无天,眼中还有我没我了?”
樊弃赶紧认输:“有有有,眼里全是威风凛凛的先生!”
这在掌班人面前怂兮兮的大男孩,哪里有传闻中令人谈虎色变的大师兄模样?
不知是谁先噗嗤一笑,大家便再也忍不住,紧张了一晚上可算轻松大笑起来。
又累又困的几人原路返回到学堂里,乌渡跟两个受伤的男生简单交代几句后,他们各回斋舍。
应澜歌找到巡守的侍卫长,让他去树林里收尸。数量之多让那些侍卫们都惊呆了,从三更天到晨光微露,一批批的尸体放满了太医院,场面太过震撼,一下子惊动了宫内上上下下的人。
太医院的人一早上忙疯了,等消息传到皇帝那里,又是一场暴风雨。
宜嘉皇帝听到这事又惊又气,惊的是这些蛊人人数之多,气的是竟被歹人钻了开朝放市的空子,在他大元国都内为非作歹!
这些蛊人都是大元国民,仅昨夜一场恶战回收的就有六百多具,也就是说,这些人早就潜伏在国都里,拿他的国民开涮了!
不可饶恕!
宜嘉狠狠捶着椅背:“他们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残害朕的国民,还搭上无辜的内阁学生,岂有此理!”
应澜歌倒是想到了另一处:“如果他们不是盯上了宫中的人,我们恐怕到现在都找不出线索。”若他们有心隐瞒,普通百姓失踪,可没办法一下子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既然他们敢在皇宫做手脚,那么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根本没把大元皇帝放在眼里,另一个就是,他们也许本就是针对宫中的某一人。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叫人后背发凉,其心可诛!
宜嘉已经满面乌云,当即吩咐侍卫总管从此刻开始带人去巡查国都每一个角落,发现可疑人员必须捉拿!
应澜歌接着提出要求:“哥哥,我想要三个月前开始的进出登记簿。”
“三个月前?”那时才刚刚发布大元开市诏令,也就是说,他们三个月前就进来了?
“不一定是那个时候。”应澜歌解释,“只是他们一定会有所准备,我们的调查只能越早越好。”
宜嘉更气了,用力一摆手,一旁的内务主官赶紧去办事去了。
而学堂内,上至堂主和副堂主,下至每个学生,大家在学堂广场为杜青双举行了隆重的送别仪式。
谁也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同窗,竟落得这么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第一个受凶猫影响而去世的人竟是自己的同伴,每个弟子心理都不是滋味。
现在学堂里还有一个被伤到的弟子,苏有起当即决定让他呆在太医院里,让人好好看守着,以防有什么意外。昨夜的事情,参与的几人并没有向别人透露多少,苏有起便没有跟学生说起后院的事情。
等到仪式结束,苏有起叫住出宫几日的副堂主姜斗彰:“老姜,这几日你在宫外探查出什么情况?”
姜斗彰直言:“正如现在发生的这样,不太好。很多人家贴了寻人启事,应该还不知道他们成了蛊人。”
苏有起叹了口气,跟预料的一样。
两人刚准备回书房,应澜歌和樊弃迎面走来:“师父,副堂主,弟子有事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