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想了半天,点了点头:“行,就这么办。”
“老三,你去联系那个赵老板,记住,别暴露身份,就说有个朋友犯了事,想找门路捞出来。”
被叫做老三的是个矮胖子,平时不爱说话,此刻却皱着眉头:“我去?我嘴笨,怕说不明白,要不还是让眼镜去吧?他能说会道。”
“我去容易露馅。”
戴眼镜的瘦子摆手,“我这张脸,前儿在工地被警察追的时候,说不定被监控拍着了,老三你脸生,去了保险。”
老二拍板:“就老三去!明天一早去赵老板店里,假装买字画,套套他的话,记住,多听少说,摸清他的底细再说。”
老三不情不愿地应了,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是块玉佩,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
“这玩意儿能值多少钱?够打点不?”
“悬。”戴眼镜的瘦子瞅了一眼,“这是新仿的和田玉,也就值个千八百块,真要托关系,没个三五万下不来。”
“钱的事我来想。”
老二从床底下拖出个破箱子,翻了半天,摸出个小陶罐。
“这里面有一些银元,是前几年从一个老坟里挖的,袁大头,能值点钱,实在不行,就去黑市当了。”
几个人凑过去看,银元上的袁世凯头像都磨模糊了,但边缘的齿痕还在,看着像真的。
“这能值多少?”疤脸男人问。
“一个至少千把块,这里五十多个,应该够了。”
戴眼镜的瘦子说道,“不够的话,我再去想想办法,凑凑。”
他们现在跟惊弓之鸟似的,不敢去正规的古玩店卖东西,只能去黑市换钱。
蜡烛烧得差不多了,火苗忽明忽暗的。
老二站起身,踹了一脚旁边的啤酒瓶:“都打起精神来!先把大哥捞出来,别的事往后放放,至于那个沈浩和聚宝轩……”
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劲:“不急,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不是能耐吗?等大哥出来,咱哥几个好好陪他玩玩,让他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能插手的。”
“对!”疤脸男人狠狠捶了下墙,“到时候把他那破店砸了,让他在潘家园待不下去!”
“砸店太便宜他了。”戴眼镜的瘦子阴恻恻地笑了,“听说他有俩闺女,长得跟洋娃娃似的……”
“闭嘴!”老二突然喝止他,“别打女人孩子的主意!道上有道上的规矩,祸不及妻儿,要弄,就光明正大地弄他沈浩,弄他那聚宝轩!”
戴眼镜的瘦子撇撇嘴,没敢再说话。
老二看了看表,已经后半夜了:“散了吧,各回各的窝,别聚在一块儿招人眼,老三,明天上午十点,去赵老板店里,我在对面茶馆盯着,有情况就打这个电话。”
他递过去个烂手机,屏幕都裂了。
几个人陆续从后窗翻出去,消失在黑漆漆的胡同里。
破屋子里只剩下那支快烧完的蜡烛,火苗最后跳了两下,灭了,屋里顿时一片漆黑,只剩下墙角的老鼠“吱吱”叫着,像在嘲笑这伙人的不自量力。
第二天一早,老三揣着那块玉佩,往赵老板的字画店走。
路过聚宝轩的时候,他特意往里面瞅了一眼,沈浩正和王红梅给一个铜炉估价,俩人有说有笑的,看着挺和睦。
老三咬了咬牙,心里暗骂。
“得意吧,等大哥出来,有你哭的时候。”
他加快脚步,往赵老板的店里走去,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趟差事,能不能成,就看此刻了。
赵老板的字画店门脸不大,门口挂着幅褪色的《清明上河图》仿品,风吹得哗啦啦响。
老三站在门口磨蹭了半天,攥着兜里的玉佩和袁大头,手心全是汗。
“买画还是买字?”
赵老板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转着俩核桃,看见老三进来,眼皮都没抬。
他这人就这样,见着生面孔总带点防备,尤其是这阵子潘家园不太平。
“我……我随便瞅瞅。”老三结巴着,眼睛乱瞟,看见墙角摆着幅《奔马图》,画得歪歪扭扭的,马腿跟电线杆似的,“这画……挺精神啊。”
赵老板“嗤”了一声:“这是学徒画的,摆着凑数的,要好的里头请,有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就是贵点。”
老三心里咯噔一下,齐白石?徐悲鸿?
这些名字听着就牛逼,他赶紧摆手:“我就是随便看看,不懂这些,听说您这儿路子广,不光卖字画,还能……还能办点别的事?”
赵老板转核桃的手停了,抬眼看他:“啥事?我就是个卖字画的,能办啥大事?”
老三咽了口唾沫,往门口瞅了瞅,压低声音:“我有个朋友……犯了点事,进去了,想问问您,有没有路子……通融通融?”
赵老板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他半天:“你朋友犯啥事了?打架斗殴还是偷鸡摸狗?要是杀人放火,我可没那本事。”
“不是不是,”老三赶紧摆手,“就是……就是跟人起了点冲突,没伤人,就是……就是被搜出点不该有的东西。”
他不敢说盗墓,只能往轻了说。
赵老板端起茶杯,喝了口,没说话。
老三心里跟打鼓似的,琢磨着是不是说错话了。
正想再解释两句,赵老板突然站起来:“进来谈。”
里间是个小隔间,摆着张破桌子,墙上挂着幅财神像,供着俩苹果,都有点蔫了。
赵老板关上门,从抽屉里摸出包烟,扔给老三一根:“实话说吧,你那朋友是不是跟前段时间工地那案子有关?”
老三吓得手一抖,烟掉在地上:“您……您咋知道?”
“潘家园就这么大点地方,啥新鲜事能瞒住?”
赵老板点着烟,“那案子闹得那么大,警察天天在这转悠,你以为我瞎啊?”
老三脸都白了,起身就要走:“我……我走错地方了。”
“坐下。”赵老板瞪了他一眼,“既然敢来,就别怕说,我跟你明说,那案子的主犯,是不是你大哥?”
老三愣了,这才明白,人家早就知道底细了。
他咬了咬牙,索性光棍点:“是又咋样?您到底能不能办?能办就说个数,不能办我就走。”
“能办。”赵老板吐了个烟圈,“但这事儿风险大,不是小数目,我给你透个底,拘留所的王所长是我小舅子的战友,想让他松松手,得打点,检察@院那边也得有人搭话,不然案子一送上去,神仙都难救。”
老三心提到嗓子眼:“那……得多少?”
赵老板伸出一根手指头:“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