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对婉婉的手段和胆量，叹为观止，对比他年纪还小的这位，不断作揖，口中称呼“姐”。
“以后你就是我王胖子的亲姐！”王胖子拍着胸脯说道。
婉婉对王胖子的殷勤，不屑一顾。
她来哈市，仅仅是为了复仇，而不是认亲。
“跟我出去一趟，做点准备。”婉婉看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
我们准备在龙家大婚当晚，大闹一场，肯定不能直接冲进去，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婉婉提议做些准备，我是乐见其成的。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带我来这里。
扎纸铺。
这是殡葬一条街，街后面就是火葬场。
虽说这些年来，国家一直提倡火葬。
但在某些地区，讲究的还是个入土为安。
尤其是乡下，不止要入土为安，还会请一帮吹打班，吹吹打打，唱唱跳跳，办个喜丧。
这年头，人死了，比人活着，还要享受。
这殡葬一条街上并不冷清，有要办事儿的主家，也有来搞批发的小商贩，十分热闹。
但我们走进的那间扎纸铺，却和其他铺子，形成鲜明对比。
铺子里除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子，一个客人都没有。
那老婆子看见我们的时候，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连声招呼都没打。自顾自的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我看着铺子里的这些纸人，心中暗惊。
纸人和一般人大小，制作的也是栩栩如生，猛地一看，就和真人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纸人的脸上，并没有点上眼睛。
这在扎纸匠的行当里，也有说道。
画龙点睛！
如果给纸人点上眼睛，纸人就会如活人一样，活过来。
所以，扎纸匠只有在出殡前一刻，才会给纸人点上眼睛。
至于其他铺子里，那些粗制滥造的纸人，黑眼珠、红腮、花花绿绿的衣服……这并不是出自于真正的扎纸匠之手。
这位老婆子，是有真本事的。
婉婉挑中了两个纸人，一男一女。
“阿婆，我要这两个，多少钱？”婉婉问道。
老婆子睁了睁眼，淡淡的说道：“五万一个。”
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其他的铺子，一个纸人，也就几十块钱。
她一张口就要五万。
也难怪这铺子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都被她的要价吓跑了。
不过，如果她是一位真正的扎纸匠，五万，也不算多。
婉婉很痛快的说道：“好，我要了。”
她一转头看向我，“给钱。”
“你要的，凭什么让我给钱？”我不爽的说道。
婉婉笑眯眯的说道：“什么你的我的，我们不是有同一个目标吗？难道说，你不想报仇了？”
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我从刘家那里得到的十万块钱，还没捂热乎，就出溜出去了，换成了两个纸人。
拿到纸人之后，婉婉就请老婆子出手，给纸人点上眼睛。
老婆子深深的看了我们一眼，声音沙哑的说道：“你们，知道这一行的规矩吧。”
阴行的规矩，也是吃这碗饭的人，共同遵守的潜规则。
——不可有害人之心。
阴行的人，整天和阴物打交道，掌控着不同寻常的力量，如果一心为恶，就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极大的灾难。
人人为恶，阴阳逆乱，阳间秩序就会被颠覆。
所以，吃阴行饭的人，都恪守着这条规矩。
婉婉抿了抿嘴唇，重重点头。
“别给我找麻烦。”
老婆子提了笔，在纸人的脸上，画上了眼睛。
她的笔，不是普通毛笔，而是用公鸡尾做的，公鸡年份越长，这笔效果就越好。
而且，那墨也不是黑色墨汁，而是混杂着一种暗红的颜色，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随着纸人眼睛画好。
一股灵动之意，瞬间从眼睛中传来。
我看的暗暗惊讶。
纸人站在那里，明明没有动，但给我的感觉，却好像下一秒就会动起来一样。
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感觉在盯着我看。
婉婉满意的点了点头，“多谢了。”
我们离开了扎纸铺，两个纸人由我扛在肩上。
纸人是纸糊的，并不算重。
扛起来比较容易，就是走起路来比较费劲。
“咯咯咯”
“咯咯咯”
一阵怪异的女人笑声，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顿时身体一僵，扭头看向一旁的婉婉。
“你听见了吗？”
“有女人的笑声。”
婉婉摇了摇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可我真的听见了啊！
就在我和婉婉说话的时候，那个笑声，还是在我耳边响起。
听起来，就像是我身边的纸人发出的！
我心里一惊，手一哆嗦，两个纸人一下摔在了地上。
“哎呦”
“哎呦”
两声惨叫，一男一女，同时传来。
两个纸人没动，但我笃定，声音就是他们发出的。
我脸色紧绷，拉了婉婉一下。
“喂，别玩了，你真没听见吗？”
婉婉一脸茫然的摇头。
她的表情不像作伪，难道，这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看我皱着眉头，婉婉恍然意识到，我真的听见了她没听见的声音。
她下意识低头看向地上的两个纸人。
“他们？”
我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婉婉眼神惊异的看着我，“想不到，你竟然是天生的灵媒！”
灵媒，就是灵异媒介。
是最容易被阴魂上身的活人。
神婆有种手段，就是通灵，利用的，就是灵媒体质。
通灵时，神婆先将阴魂招过来，再让其上灵媒的身，就能通过灵媒之口，沟通阴魂。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先天阳弱，又激活了灵眼，能直接看见阴魂，直接与之沟通。
在面对刘老太爷那种，不愿在人前现身的阴魂时，用通灵术，借灵媒之口，获知刘老太爷的心愿，帮其达成心愿，也是有概率让其放下执念，不再为恶的。
但刘家人请了秦七爷，选用的也是最霸道最直接的方式——镇杀。
刘老太爷的事，虽然已经翻篇，但教给我的东西，我一直谨记。
尤其是最重要的一点——遇事不要慌。
我弯腰把两个纸人扶起来，低声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有灵智了？”
和纸人说话。
在路人眼里，我就是个疯子。
就连我，也觉得自己很不正常。
婉婉一脸好奇的盯着我，眼中异彩连连。
纸人并没有说话，似乎我刚刚只是幻听。
我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他们依然没有说话。
当我问第三遍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声音，忽然响起。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