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秘密
荷小姐2021-01-06 20:194,058

  “等一下!”我高呼一声:,明美依旧举着镰刀,转过头,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你不记得他了吗?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之前你被追杀的时候是他背着你逃命的,不然你早就冻死在路边了”。我声嘶力竭,老史密斯抱着胳膊。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我没有被追杀过,被追杀的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史密斯派的科学家,他们青年帮抓捕了我的父亲,为了摧毁我父亲正在从事的造福人类的实验,残忍地杀死了他。”明美目光里闪烁着冷峻的光。

  “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你现在的记忆很混乱,你的父亲还活着,我可以陪你去找他”,明美看了看我,有些迷茫,又转头看着老帕,“我我我也可以作证,这两个人都救过你的命,我以约瑟夫的名义起誓,如果你伤害了任何一个,你都会后悔的”。老帕说话的空档,我迅速向青年帮队长递了个颜色,青年帮队长似乎理解了现在的情况,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明美之前的记忆被销毁,植入进了完全不同版本的另一组记忆数据,她现在是史密斯派的好女儿,仇恨我们每一个人。

  趁着明美犹豫的两秒,青年帮队长用脚拨开镰刀的尖部,翻身跳起转头要跑,明美立刻追赶,青年帮队长冲进麦田,却很快就跑到了地窖的尽头,队长一边躲避着明美的镰刀,一边用两只手在墙壁上摸来摸去,看起来活像一只类似壁虎的两栖动物。

  他在寻找某个开关,可以让密不透风的地窖打开一扇门,露出隐秘的通道,我们才能重见天日。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也迅速在身边的墙壁上摸索起来。墙壁平整光滑的吓人,像之前的实验室墙壁一样,呈现出一种毫无现实质感的概念秩序来,根本没有异样的地方。我徒劳地找了一圈,低头看到地上的反光,反射出老史密斯穿着笔挺西裤的腿部轮廓。

  老史密斯的脚下,似乎踩着什么。

  我迅速趴下,企图挪开老史密斯的腿,他用一只脚踩住我的手,鞋底粗糙的花纹狠狠亲吻我的手背,我痛苦地大叫起来。

  疼痛之余,我明白过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否则老史密斯不会亲自伤害我,他会看着我困在这里慢慢窒息而死,此时踩着我的脚下面什么也没有,那猫腻一定在另一只脚下面,我试图用另一只没有被踩住的手拔出我口袋里的手术刀,插进老史密斯的脚背,然后趁他抬起脚的时候打开开关。

  但还是晚了一步。

  在我掌握这些信息的同时,明美两步追上一条腿轻轻一勾将青年帮队长绊倒,我的惊叫声还没有发出来,明美举起镰刀,拦腰划了一道凌厉的弧线,青年帮队长的肚子被剖开,肠胃流了满地。

  至死,他的眼睛还惊恐地瞪着。队长的血流到地上,很快就消失了,我们脚下的地面又恢复了光滑和整洁。

  一阵反胃的感觉击中了我,我病态地嚎叫着,声音很快被吸收进了四面光滑的墙壁里。

  “你看,无论过了多少年,落后和原始的战争总是这么的血腥和粗鲁,只有科技才能让人类变得体面优雅”老史密斯轻轻摇着头,发出啧啧的声音,仿佛刚看完了一场昆虫嬉戏的比赛,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我。“你看清楚了吧,你门是控制不了她的,一个连自己的脸都能划伤的人,你觉得你能阻止她杀人吗?”史密斯说着,打开面前的电脑,把屏幕旋转三百六十度给我看。

  屏幕上,是两条打着叉的手绘线条的图案,和明美脸上的伤疤不差分毫。

  “谁能让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变成烈女呢?你不行,我也不行,但是科技可以做到。”史密斯有些得意地眯起眼睛摇晃着头,大概察觉到我正在努力从他脚下抽出我的手,踩着我手指的脚又加重了力道:“你应该憎恨你的父亲,如果不是他的背叛让我对你们这些平庸的灰色阶级感到彻底失望,你早已经掌握了这些能够随心所欲掌控全世界的技术,不过没有关系,作为对你的弥补,我会让你知道转瞬之内开启智慧是什么感觉”。老史密斯说完,轻轻拍了拍手。

  头顶的天花板再次打开。几个带着口罩和手套的人和一架金属做的病床,从我们刚才掉下来的地方降落下来,几人把我从老史密斯脚下拖出来,按在病床上,其中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支不透明的金属注射针筒。我拼命挣脱却动弹不得,“这是你父亲研究的最高成果,里面有直径只有你血管直径的一半大小的芯片数据库,”老史密斯先生解释道,我无法挣脱按住我的几个人,只能用一直胳膊死死抵住注射的人拿着针管的手不让他接近我,老史密斯先生轻轻摇了摇头,对我抵触表示失望。对着浑身血迹立正姿势站好的明美轻轻说了一句:“孩子,准备好回你插满彩色旗子的家吧”。明美听到后,条件反射一般迅速举起镰刀,把镰刀刃抵在了自己脖子上,雪白的脖颈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红色血痕。

  史密斯先生看着我,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我再抵抗,明美即将手起刀落割下自己的头,老帕疯了一般的冲上前,双手握住明美镰刀的刀刃要搬开,明美死死地握着,一动不动,鲜血从老帕的手心里渗出来,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眼泪从我的眼角滚落,滑过脸上的时候,像虫子爬过一样痒痒的。“喂,老帕”我轻声喊他。

  他回过头来,两只手依然紧紧握住明美脖子上的镰刀刃。“我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加入约瑟夫学派,更没有想过去殉道,之前都是骗你的,我们没有传染上病毒,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取药。”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因为哽咽而吐字不清。“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干什么!分不清楚场合吗?”老帕不知道是真的不计较,还是因为太过于担心明美的生命忽略了我的话:“我们先拦住她,别的事情以后再说。”“老帕,你知道吗?如果你是约瑟夫的话,我或许真的会加入殉道组织”。我说完,老帕惊讶地看着我,我对着老帕挤出一个笑容,松开抵着针筒的胳膊,用那只手背擦了下眼睛,下一秒,我感到后脖颈一阵凉意,我知道那是信息数据系统顺着我的脑血管进入了我的大脑。

  多年来从未被激活的人脑的大部分神经系统,在几秒内迅速被激活,我似乎一下子平添了许多记忆,我看到老史密斯先生的童年时光,他坐在堆积如山的资料桌前埋头苦读,瘦弱的身体被资料挡住。

  我看到比尔与小史密斯之间的交易,小史密斯将他送去我避难的地方,要求是比尔必须随时与他保持联络汇报我的消息,倘若比尔能将我饿死在山洞里,那么他将得到多出一倍的酬劳。

  我看到开着车子向远郊飞驰的自己,耳边响起的脱话音是一年前斯巴达曾经给我朗读过的一段故事,取自我们这座封闭的失落岛屿之外,东亚最大的文明古国的著名历史传说----“……便去包里取些碎银子,把花枪挑了酒葫芦,将火炭盖了,取毡笠子戴上,拿了钥匙出来,把草厅门拽上;出到大门首,把两扇草场门反拽上锁了,带了钥匙,信步投东,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那雪正下得紧。”

  最后,我看到了我的父亲。

  我瘫倒在地上,在我的意识里,二十岁的我离开了我的身体,走出史密斯的宅邸,看到我的父亲略躬着背部,裹着宽大的外套,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脚步急促走在前面,我紧紧跟着,我加快脚步,他就加快脚步,我始终追不上他,他也没有回头,我看不到他的脸。

  “爸爸”,我最终还是喊出来,出乎意料地,他停下来,转头看着我,他依旧眉头紧锁,眼睛里却流露出歉意和慈祥。“您走的太快了”,我有些委屈地耷拉着眉毛。

  “我想快一点离开这里回家,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他解释道。

  “您在这里说吧,不然我怕来不及了。”我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转过身走到我面前,两只手扯住我的衣领整了整,一只手拈起我脖子上装着小麦苗的玻璃瓶对我说:“你知道吗?这颗小麦不是真正的小麦。”“什么意思?”“你看,虽然它看起来和几百年前被刚刚带上岛屿的小麦一模一样,营养成分和组成元素也没有区别,但是这株小麦,他是生长在化学试剂调配的营养液里的,而真正的小麦,长在泥土里,他们的根部很脏,拔出来的时候会粘着泥土,他们的颈部会有各种昆虫们咬过的牙印,他们吸收阳光积累糖分,饮用泥土里积蓄的雨水生活,他们是自然的产物,天地的子民,自然是最伟大的力量,千百年来,我们试图效仿它的规律然后超越它,但其实这是可笑的。”

  我似懂非懂,怔怔地看着他,他眯起眼睛,把他的手放在我的头上狠狠地揉搓着。“知道自然的力量是什么吗?就好像,你是我的儿子,你的身体里有我的基因链,有的人希望通过后天的教育和替换你脑子片面的信息以此改变你的天性和本质,但这基因链是不会断裂的,你的身体里将永远有我最好的东西,这是个秘密,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十分难得的,我看到父亲对我笑了一下,他的颧骨很高,眼角堆起厚重的皱纹,下一秒,我看到他的身影变得模糊,我赶紧擦了一把眼泪,却发现不是因为泪水的缘故,他就像逐渐失去信号的电视机图像,慢慢变得粗糙单薄,最后变成一堆二维的数位色块。我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突然的出现和消失,但我相信这不是史密斯植入给我的信息库里的内容。

  也不可能是我的大脑自然幻想出的场景,幻想是基于大脑中现存的素材进行重新组合和适当延展,在我的记忆库里,我从未见过我父亲笑的样子,从何幻想?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就像父亲提前十年在他的实验室密钥系统里录入了我的指纹一样,我的父亲预感到有一天我会长大,会对世界充满怀疑,会从他的身后走出来踏入危险的探索旅程,所以他在我成长时期的睡梦中,在我的意识里植入了防止被侵入的信息系统操纵的唤醒装置,在我性命攸关的时刻,我对父亲最后的印象里的父亲形象就会出现,告诉我他曾是一个多么勇敢的人,我遗传到了多么可贵的品质,他对我的爱根植在我从未察觉的地方。

  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老史密斯原本以为我和众多失败的实验案例一样,已经出于脑死亡状态,看到我动弹惊喜地跳了起来,大声呼喊着:“天啊!我们的实验成功了!信息植入可以应用于成年人大脑!我们有了第一个成功的例子了!!”但他很快说不出话了,因为我的手捏住了他的脖子,他睁大眼睛,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因为呼吸困难。我的手越捏越紧,他逐渐发出橡胶摩擦金属时候的那种尖利的声音。

  他身旁之前按住我的人没有理睬他,只是机械地记录着我的反应,我猜他们也一定被植入了“全心全意观测实验”的意识系统。

  老史密斯先生不再有反应,瞳孔里也渐渐失去了光泽,我一松手,他像塑料袋一样轻飘飘地飘落在地,我已经对我的慢动作视觉效果习以为常,我底下头,看到他之前脚下的位置有一个轻轻凸起的按钮,我按动开关,打开了这栋建筑里所有的门。虽然地下室的隔音很好,我依然听到了青年帮成员们冲进来的呐喊声。

  他们一直在外面等候,从来没有放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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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三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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