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士兵,连人带甲,被拦腰踹成了两截。
他没有用任何技巧。
就是最纯粹的,最野蛮的,力量的碾压。
他像一头闯入羊群的霸王龙。
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血肉的爆裂和骨骼的哀鸣。
“击杀明军士兵一人,捡取25点力量。”
“击杀明军士兵一人,捡取28点体质。”
……
一股股微弱的,却源源不断的暖流,涌入他的身体。
像沙漠中的旅人,喝到了一口甘泉。
虽然不足以解渴,却能让他干涸的身体,重新焕发一丝生机。
他身上的黑色火焰,再次升腾。
而他身后的那群“野兽”,也追了上来。
他们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扑向那些已经吓破了胆的猎物。
一个俘虏兵,被砍断了一条腿,他没有倒下,反而抱着一个敌人的大腿,用牙齿,活生生撕咬对方的血肉。
一个王赫手下的老兵,胸口被长矛刺穿,他却大笑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钢刀,送进了敌人的心脏。
他们不是在战斗。
他们是在进食。
用敌人的鲜血和生命,来补充自己消耗的体力。
来浇灌自己那颗,已经彻底魔化的,心脏。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战斗,结束了。
平定关的百余名守军,连同那个傲慢的百户周昌,全军覆没。
没有一个活口。
关城前,血流成河。
活下来的士兵们,拄着兵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许多人,直接瘫倒在尸体堆里。
但他们的脸上,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的潮红。
他们的眼神,不再空洞麻木。
而是多了一丝,吃饱喝足后的,狰狞和暴戾。
林远站在尸山血海的中央。
他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被驱散了不少。
那股因为与沐英意志分身硬撼而造成的暗伤,也在这场小小的杀戮中,修复了些许。
他明白了。
杀戮,就是他的食物。
就是这支军队的,食物。
只要不停地杀下去,他们就能一直走下去。
直到,走到升龙府。
走到张辅的面前。
他转过身,看向那座洞开的关城。
城墙上,还有几十个瑟瑟发抖的守军。
他们亲眼目睹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林远没有再下令。
他只是,抬步,向城门走去。
他身后的士兵们,互相搀扶着,默默地跟上。
他们知道,盛宴,还没有结束。
……
半个时辰后。
队伍,再次开拔。
平定关,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所有活物,都被屠戮殆尽。
每一个士兵的身上,都换上了崭新的装备,背上了充足的给养。
他们的战马,也换成了关城里的军马。
虽然他们的身体,依然疲惫。
但他们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他们用一场血腥的献祭,完成了第一次“进食”。
他们,活了过来。
林远骑在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支军队的气息,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死气沉沉。
而是多了一股,凝练的,如同实质的,杀气。
这股杀气,与他身上的气息,隐隐相连,汇聚成一股,更加庞大的,更加恐怖的气场。
他很满意。
这才是他想要的军队。
一支,以杀戮为生,与他同在的,魔军。
他回头,看了一眼。
王赫,赵四,阿云,都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的眼神,狂热,坚定,不容置疑。
林远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通往升龙府的道路,还很长。
路上,还会有更多的“食物”。
他有些期待了。
期待那个叫张辅的男人,能给他带来一场,怎样的盛宴。
……
与此同时。
升龙府,都指挥使司。
一个身穿玄色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正单膝跪在堂下,面色惨白。
“大……大人。”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盘龙谷……全完了。”
“沐晟世子……连同三千沐家军,全军覆没。”
“黔国公的意志分身降临,也被……也被那魔头,当场打爆。”
“平定关……刚刚传来消息,也……也失联了。”
大堂之上。
一个面容儒雅,身穿布衣,看上去像个教书先生多过像个将军的中年男人,正静静地听着。
他没有穿甲,手中也没有拿任何兵器。
只是在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副棋盘。
他就是,大明成祖皇帝最信任的将领,五征漠北,七下西洋,一手平定交趾的,英国公,张辅。
听到锦衣卫的汇报,他擦拭棋盘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仿佛听到的,不是一件足以震动整个大明西南的惊天血案。
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邻里琐事。
“魔头?”
张辅将棋盘上的最后一粒灰尘,轻轻吹去。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锦衣卫千户。
他的眼神,很温和。
温和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平静的湖水。
“一个人,打爆了沐英的意志分身?”
“是……是的。”锦衣卫千户冷汗直流,“据逃回来的探子说,那魔头……不是人,他……他能硬扛刀阵,徒手撕裂铁甲,伤口还能瞬间愈合……”
“哦?”
张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他拿起一颗黑色的棋子,在指尖轻轻摩挲。
“有点意思。”
他笑了笑。
“黔国公,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养出了一头了不得的蛊啊。”
“大人!”锦衣卫千户急道,“那魔头正带着残部,往升龙府来了!我们必须早做准备啊!”
“准备?”
张辅将那颗黑子,轻轻放在了棋盘的天元之位。
“为什么要准备?”
他抬起头,温和的目光,扫过堂下所有神色紧张的将领。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自古皆然。”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绝对的自信。
“他要来,便让他来。”
“我张辅,就在这升龙府。”
“等着他。”
“我倒要看看。”
他看着棋盘上那颗孤零零的黑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是他这颗过了河的卒子厉害。”
“还是我这盘,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