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血腥的棋局
一川烟雨2025-12-14 18:054,287

血。

喷涌的血。

在狭窄的山道上,两股人流狠狠撞在一起的瞬间,血就成了这里唯一的主宰。

最前排的晋阳卫士兵,仗着人多势众,抱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挥刀猛劈。

迎接他们的,是一面由环首刀和简陋盾牌组成的,冰冷而坚固的墙。

“噗嗤!”

刀锋切开皮肉的声音,密集得像夏日午后的急雨。

一名晋阳卫士兵的刀,砍在了一名追风营老兵的盾上,火星四溅。

他还没来得及抽刀,侧面一柄短刀已经从盾牌的缝隙中闪电般刺出,精准地没入他的肋下。

那士兵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冒出的刀尖,软软倒下。

他的尸体,立刻被后面的人踩在脚下。

“杀!”

张猛的咆哮声,如同在平地上炸开一个惊雷。

他没有躲在防线后,而是像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第一个迎上了敌人的锋线。

他手中的环首刀,舞成一团死亡的旋风。

一刀,劈开了一名敌人的头颅,红白之物四溅。

反手一刀,横着削断了另一个敌人的喉咙,血箭喷出三尺多高。

他根本不防御,任凭敌人的刀砍在自己厚重的铠甲上,发出“当当”的闷响。

他只进攻。

用最野蛮,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将面前的一切撕碎。

“杀光这帮南边来的软蛋!”

张猛的悍勇,彻底点燃了追风营士兵们骨子里的凶性。

他们不再满足于结阵防守,而是发出一阵阵狼嚎般的战吼,主动向前推进。

他们的阵型不乱,三五人一组,互相掩护,像一台台精密的绞肉机,一步步向前碾压。

晋阳卫的士兵虽然精锐,但他们面对的,是一群从北境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真正恶狼。

他们的疯狂,在追风营的冷静和高效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而另一边,黑牦牛和他手下的山匪,则展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疯狂。

“操|你|娘!给老子死!”

黑牦牛抡起他的开山斧,根本不看招式,只是凭着一股蛮力,对着人最多的地方横扫过去。

挡在他面前的两个晋阳卫士兵,连人带盾,被他一斧子劈得倒飞出去,胸骨塌陷,眼看是活不成了。

山匪们没有阵型,没有配合。

他们打架,靠的是本能。

有人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扬向敌人的眼睛,然后趁机一刀捅|进对方肚子。

有人抱着一个敌人,张嘴就咬向对方的脖子,硬生生撕下一块血肉。

有人被打倒在地,临死前还死死抱住敌人的双腿,为同伴创造机会。

他们的打法,肮脏,下流,却有效得可怕。

他们就像一群疯狗,用最原始的撕咬,纠缠着晋大卫的阵线,让追风营这柄主刀,可以更轻松地切割。

一时间,小小的关隘,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血肉磨盘。

尸体,一层叠着一层。

鲜血,汇成小溪,顺着山道的坡度向下流淌。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骨骼碎裂声,混杂在一起,谱成一曲地狱的交响。

陈|武的眼睛红了。

他没想到,对方的抵抗,竟然如此顽强。

他更没想到,那群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山匪,竟然如此悍不畏死。

“废物!一群废物!”

他看着自己的人被堵在关隘前,寸步难行,气得破口大骂。

“弓箭手!给老子放箭!射死他们!连自己人一起射!”

他已经疯了。

为了胜利,他不在乎牺牲。

后方的弓箭手得到命令,立刻张弓搭箭,就要进行无差别的覆盖射击。

就在这时。

“嗖!”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从峭壁上方传来。

一名正准备下令的弓箭校尉,眉心突然多了一个血洞。

他圆睁着双眼,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最后一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头儿!”

旁边的弓箭手大惊失色。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嗖!嗖!嗖!”

更多致命的箭矢,从云雾中,从岩石的缝隙里,悄无声息地射出。

每一箭,都精准地命中一名晋阳卫的军官。

队正,校尉,旗手……

这些维持着军队阵型和士气的骨干,如同被点名一般,一个个倒下。

钱峰,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死神,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的屠场。

他的每一箭,都代表着一条生命的终结,和一个小范围指挥系统的瘫痪。

他身边的山匪射手们,虽然没有他那么精准,但居高临下,同样给晋阳卫造成了巨大的混乱。

没有了军官的指挥,弓箭手的射击变得杂乱无章,甚至有好几箭射中了自己人,引起一阵更大的骚动。

陈|武的指挥系统,正在被一点点地瓦解。

“杀!”

张猛一刀将一个敌人开膛破肚,滚烫的内脏浇了他一身。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目光在混乱的敌群中搜索。

很快,他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名身材同样高大的晋阳卫副将,他正挥舞着一把长柄朴刀,连续砍翻了两个山匪,勇猛异常。

“你的对手,是老子!”

张猛咆哮一声,像一头发情的公牛,朝着那名副将猛冲过去。

那副将也注意到了张猛,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横过朴刀,挡住张猛势大力沉的一劈。

“当!”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两人同时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后退半步。

“有点力气!”张猛咧嘴一笑,眼中战意更浓。

他不等对方站稳,再次欺身而上,环首刀化作一道道寒光,劈、砍、撩、刺,招招不离对方要害。

那副将也不示弱,手中朴刀大开大阖,舞得虎虎生风,与张猛战在一处。

刀光剑影,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脚下,尸体越堆越高。

这是一场纯粹力量与技巧的对决。

陈|武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局,心中的焦躁和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麾下的精锐,正在被一群乌合之众用最屈辱的方式屠杀。

他的指挥,正在失效。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陷入了蛛网的巨人,空有一身力气,却被无数看不见的细丝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林远!”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关隘后方,那个始终没有动过的身影。

擒贼先擒王!

只要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亲卫营!跟我冲!杀了林远!赏万金!封侯!”

陈|武彻底豁出去了。

他带着自己身边最精锐的一百名亲卫,组成一个锋利的锥形阵,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向林远所在的防线。

他身先士卒,马刀挥舞,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无论是山匪还是追风营士兵,尽数砍翻。

疯狗,一旦发起疯来,是极其恐怖的。

黑牦牛看到陈|武冲了过来,吓得肝胆俱裂,下意识地就想躲。

可他刚退后一步,就看到林远那冰冷的眼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黑牦牛一个激灵,想起了钱峰那柄神出鬼没的短刀。

退是死,冲,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操你祖宗!”

黑牦牛爆喝一声,也激发了骨子里的悍匪血性,他抡起开山斧,不退反进,迎着陈|武冲了上去。

“给老子死开!”

陈|武眼中只有林远,对于黑牦牛这种拦路的货色,他根本没放在眼里,手中马刀随手一挥。

“锵!”

开山斧与马刀相撞。

黑牦牛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巨大的斧头脱手而出。

紧接着,一道寒光在他眼前闪过。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胸膛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嗬……嗬……”

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只涌出大口的鲜血。

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临死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陈|武那张狰狞的脸,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杀!”

陈|武的亲卫营,如同烧红的烙铁,硬生生在混乱的战线上,烫开了一条通路。

他们距离林远,只有不到三十步。

胜利,仿佛就在眼前。

陈|武的脸上,露出了扭曲而快意的笑容。

可就在这时。

林远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然后,他举起了左手,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轰隆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巨响,从陈|武和他亲卫营的身后传来。

陈|武猛地回头。

他看到,他们刚刚冲过的那段山路上,两侧的峭壁,正在崩塌。

无数的巨石,伴随着泥土,像一道瀑布,倾泻而下。

一个早就被挖空了山脚的陷阱,被启动了。

短短几息之间,一条由岩石和泥土组成的死亡之墙,就彻底截断了他们的后路。

陈-武和他的一百名亲卫,被完整地,从他的大部队中,分割了出来。

他们成了一座孤岛。

关门,捉狗。

陈|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前方那个依旧平静的年轻人,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陷阱。

一切都是陷阱。

引诱他分兵,截断他后路,消耗他兵力,刺杀他军官……

甚至,连他最后的困兽之斗,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这个人,不是在打仗。

他是在玩弄人心。

他是在享受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名为“绝望”的戏剧。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林远的声音,悠悠传来。

他缓步向前,手中的长刀,在地上拖出一道清晰的划痕,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张猛已经解决了他的对手,浑身浴血地站在林远身后。

剩下的追风营士兵,和那些杀红了眼的山匪,也慢慢地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看着林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杀!给我杀出去!”

陈|武从极致的恐惧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他嘶吼着,带着他最后的亲卫,做着最后的冲锋。

林远没有动。

他只是看着陈|武,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噗!”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亲卫,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惨叫着掉进了一个被树叶伪装起来的陷阱里。

陷阱底部,是削尖了的竹签。

“噗!噗!噗!”

更多的陷阱被触发。

陈|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这些,都是黑牦牛他们吃饭的家伙。

简单,却致命。

当陈|武冲到林远面前时,他身边,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亲卫。

“我要你的命!”

陈|武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马刀,狠狠劈向林远的头顶。

林远终于动了。

他没有格挡。

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左侧滑出半步。

精准地,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刀。

同时,他手中的长刀,自下而上,闪电般撩起。

一道血线,从陈|武握刀的右臂上,飙射而出。

“啊!”

陈|武惨叫一声,马刀脱手落地。

他的整条右臂,从手腕到肩膀,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筋脉尽断。

林远没有停。

他上前一步,一脚踹在陈|武的膝盖上。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

陈|武惨叫着,单膝跪倒在地。

那个不可一世,凶名赫赫的“疯狗”,此刻,像一条真正的死狗,跪在了林远面前。

林远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战斗,结束了。

关隘内外,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看着那个如同魔神一般的年轻人。

剩下的晋阳卫士兵,看到主帅被擒,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他们扔掉兵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远没有去看那些降兵。

他只是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浑身颤抖的陈|武。

“你输了。”林远淡淡地说道。

“我……我……”陈|武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没机会了。”

林远举起了刀。

“不!别杀我!”陈|武终于感到了恐惧,他语无伦次地求饶,“我是陈首辅的侄子!你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官职!只要你……”

他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林远的刀,干净利落地,划过了他的脖子。

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那双圆睁的眼睛里,还凝固着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和无尽的恐惧。

林远收刀,甩掉刀锋上的血珠。

他走到陈|武的无头尸体旁,蹲下身,从其怀中摸索了片刻。

他摸出了一份盖着火漆印的军令,还有一张绘制精细的地图。

他看了一眼地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是晋阳城周边的布防图。

“走吧。”

林远站起身,没有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去晋阳。”

他的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和跪满一地的降兵。

赵衡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林远毫不犹豫地斩下陈|武的头颅,看到他冷静地从尸体上搜寻战利品。

他的心脏,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在剧烈地跳动。

他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一场更大的,更血腥的棋局,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他,将是这场棋局里,最重要的棋子之一。

继续阅读:第四百三十八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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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边陲小兵,一路砍成杀神人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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