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勾魂夺魄
到了慈宁宫已经早早就有人在门口等候，太后虽然不是皇帝的生母但是多年稳居太后的位子，说话做事都是无可挑剔的。下人引了聆炎进来，刚踏进殿门就见江霖抱着长剑站在树荫处，今日的他似乎可以打扮过，腰间系了一条银制的腰带，挂着排小小的银铃走过会留下银铃轻响。
聆炎对于江霖的出现并未觉得奇怪，毕竟江霖是太后一手带大。可是今天的江霖似乎心情很好，抱着长剑在院子里踱步。刚想要上前同江霖打声招呼，聆炎就被散在风中的一股香气所吸引，这种香味若有似无地在空气中浮动，聆炎自幼训练闻香自觉天赋异禀，但也觉得着这香气并不真切，像是陈年的香料从罐子的一角泄露出来的丝丝香气。可其实并没有什么，唯一能够令聆炎的注意的是，这香气太特别，特别的令她格外熟悉。
南疆有一种香料，是用随处可见的香茅佐山茶和绿绒槁所制成，本不是什么特别的材料，但是在南疆侍神台下的一处山谷中存放七七四十九日，在碾成香氛加入台下的泉水制成一种别处不可复制的香料，取名夺魄，能够蛊人魂魄，潜移默化间令人沉溺于香气所制造的奇异世界之中，如果离开了这种香料，那人便会因无法接受现实而死。这是南疆非常残酷的刑罚，在南疆五毒神的传说中，受过蛊惑的灵魂是不被神所容纳的。
这个香气似乎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是聆炎还是能够闻出夺魄的味道。聆炎紧了紧鼻子，夺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聆炎走进正殿，周聘然早早地就到了，坐在太后身侧说着什么，都得太后哈哈大笑。聆炎远远地看着，这样的场景到真有几分话本中说的大世家的祖母同孙女的画面。而自己估计是画面里不太和谐的一角，见她进来太后投过目光示意她坐下，她寻了个末尾的椅子远远地坐下。宫女递上了一杯清茶和一块碾成花朵的茶点。又过了一会，太后才回神同她说“四公主身子可是好些了？”
聆炎不紧不慢地起身作揖，“好的七七八八了，有劳太后娘娘记挂。”
“祖母不知道呢，今早我路过四姐姐那里，下人一片哭天喊地的，听说四姐姐今早上发了好大的脾气，院子里的下人都挨了打呢。”周聘然顺势说道。
“哦？”
“今早上收拾妆匣子里面的一个簪子不见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偏巧刘嬷嬷在，也是我抹不开面子心急了些，然则下面的人有几个是皇后娘娘送来的，总不好一并问责，就让刘嬷嬷代为管教了下。”聆炎坐会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刘嬷嬷也是个刚正之人，谁成想一并都罚了，闹到六妹妹那里，让六妹妹也看了笑话。”
周聘然冷笑“刘嬷嬷无端跑到你那里做什么，一个簪子而已也用得着如此对待下人，四姐姐不是最为心善吗？是不是在皇陵找了什么鬼怪，戾气如此的重，只怕是连丢簪子都是假的吧。”
聆炎不怒反笑，“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不过是今年生辰父皇给的小玩意罢了，总不好弄丢薄了父亲的面子。六妹妹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此行去皇陵祭天，能遇到什么鬼怪。”
周聘然一时间哑口无言，太后也听出她此话说的不妥，在聊下去恐怕要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轻轻咳嗽了一声“聘然，小厨房做了你喜欢的杏仁酥，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周聘然领命下去。
周聘然从聆炎身侧经过的片刻，聆炎几乎要站起来，她极力掩饰眼底翻涌的惊愕，因为又闻道了那熟悉的味道。周聘然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香包，虽然看不真切聆炎依旧可以确定，夺魄的气味就是从小小的香包中流出的。“娘亲……”她看向首座那个慈眉善目的妇人，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会令娘亲当年在这深宫中留下如此狠毒的誓言，而可笑的中原人还不明所以地带着这个随时要献出魂魄的异香，却毫不自知呢？
太后命宫人在聆炎碗里填了茶，寒暄了几句再度陷入了安静。聆炎望向屋外，江霖在院子里找了个石墩坐着，仰头晒秋天并不温暖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