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狰狞面目
经过祭祀大典一事之后，宫中更加的戒备森严。周芷俞受伤后立刻被舒妃接回了殿里，闭门不出。聆炎不敢贸然打探她的消息，也无从探查周芷俞中毒的原因。
“四殿下的神色好些了吗？”殿外一个小太监拉住抱着一卷布匹出门的宫女，小宫女目不斜视，管事的嬷嬷说过多事之秋任何人打探都不要理睬。小太监眼见着自己碰壁，急忙忙要再问却被来的另一群人按住。
“大胆，四殿下府邸也是你能随便打探的？”为首的嬷嬷对着他的脸狠狠抽了下来，一巴掌下去脸都肿起来半边。小太监还来不及求饶，嬷嬷冷和一声“还不拖下去给我重重地打。”接着两个侍卫将小太监从地上拖起来便要走。
“刘嬷嬷。”殿外的喊声惊动了殿里的人，一名丫鬟扶着聆炎缓步踏出。身着一身淡蓝色长裙，头发草草地束着满目倦容地望着吵闹地人群。“刘嬷嬷怎个这么大地火气。”未等刘嬷嬷回答，径直走到那个小太监面前自顾自地说起来，“这不是御医院的小陈子，今日你家许太医可是得空？”
小太监算是激灵，连忙磕头，结结巴巴地回话“许太医说前些日子四殿下……来太医院问过，今日许太医得空就……”他仰起头看着刘嬷嬷斟酌说辞“请四殿下过去……”
“你也听到了。”聆炎背对着刘嬷嬷，轻声细语地说道。“不知道嬷嬷来有何指教？”
刘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自小就跟着皇后，察言观色的本是学的个炉火纯青，她明白聆炎此刻心中是不悦的，自己身后仗着皇后的势她自然对自己和颜悦色，但不见得她心里便是真的敬着自己的。刘嬷嬷凑到聆炎身前“皇后娘娘知道殿下最近身子不适，许是殿里的丫头不称心，名老奴挑了几个好的送过来。”
聆炎并没有转过头，“还不谢谢刘嬷嬷？”小太监拼命磕了几个响头，踉跄着跑远。她轻笑一声“那就谢谢嬷嬷了。”话落，女官领着几个宫女进了门。
刘嬷嬷俯身欲走，聆炎又开口“额娘的好意亦欢记住了，还望嬷嬷转达。”
“老身自然会多提殿下美言。”
此刻已经有及附眼力见的女官请刘嬷嬷进去喝茶，刘嬷嬷婉拒。“殿下美意老身心领了，只是还要回去复命，外面露气重殿下早些回去休息。”
刘嬷嬷走后一直在身旁的女官柳玉低声问“殿下，那个小太监？”
“随他去吧。”聆炎细细打量着刘嬷嬷领进来的四个宫女，虽然不说是天资绝色但都是眉清目秀及其顺眼的。“你挑两个觉得顺眼的跟着你，剩下两个送回去吧。”
“殿下，这 ……”柳玉想要说话却被聆炎堵了回来。
“如今宫里正是乱的时候，母亲身边不能没有人，心意女儿领会了，人是万万不可全都收下的。”
“殿下是不信吗？”
“就是不信。”柳玉原本是小声说着的，聆炎却抬高了调子。故意让那几个人听着“母亲派来监视我天经地义，女儿势单力薄人微言轻，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命都攥在别人手里。就是两个人盯着我也是绰绰有余了。”
柳玉领命而去一路上心里都泛着嘀咕，四殿下不知从何时起便换了个性子，后宫中人若是能够生存下来必然有着自己的手段，四殿下一直谨小慎微滴水不漏，而刚刚她的模样大有一种揭竿而起的架势，柳玉着实放心不下。
柳玉是自小就跟在四公主身边的，虽然从不曾领什么要职，但始终跟在四公主身边。对于四公主的转变她皆是看在眼里，四公主对皇后从来都是低眉顺眼，无论什么事情都照单全收。她隐约感觉到一场无可避免的争斗正在二人之间无形拉开。
那个小太监跌跌撞撞一路跑回去，进了宫中最深的一处府邸。推开沉重的木门，门边刺啦地在地上划出长长地白痕。庙里一人身着华服与这一片残破格格不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她脚边的小太监，嘴角挑起一丝戏弄“就这样回来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上下两排牙齿打颤，话都说不来一句。此人似乎并不打算他能够传递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就连滚带爬地逃离。转脸对着身侧的另一个女官问道“周芷俞好些了？”
“好些了，已经命人按照药单煎药下去了，不会有大碍。”
那人将手头顶的斗笠往下扯了扯，长袍没过脚踝看不出是男是女，嘴里似乎含住了什么东西声音难以分辨，张口时候的喑哑的如秋风吹动划破天际的落叶。昏黄的眼眸投向围墙上的黑色影子，拾夜趴在一角紧紧将身子紧紧贴在墙上大气都不敢出。
“小丫头不好骗了。”那人低喃着，他对着围墙上宛若壁虎的拾夜摘下斗笠。斗笠下的那张脸左半边是清秀小生的模样，配上垂下的青丝平添而起三分书生气，而另一半脸遍布着狰狞的伤痕，被火烤过五官几乎融为一体。
拾夜依旧如同一个壁虎紧紧贴在墙上，直觉告诉他此时应该尽快撤离，他却怎么也动不了，那狰狞扭曲的半边脸颊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夜色渐浓，那人重新戴上斗笠，斗笠下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身侧的女官要扶他，他挥手屏退，气若游丝般支撑着，对着围墙上的拾夜做了一个手势。
这个手印拾夜再熟悉不过，那是南疆秘法中召唤神明时才会用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