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淮正想着什么。
一转眸,正见凤水颜正目色深深地在望着她。
见她转首,凤水颜浅笑了笑,道:“七妹,今晚你可会在凤府?”
凤月淮有些莫名:“会。”
算来,她今晚的确没有外出的事。
凤水颜道:“晚些时候,我会去你院中找你。四姐有些事,想问你。”
说罢,凤水颜的目色深了深,面上的浅笑却未减。
这时,领着范老婆子等人去凤府东厢院的玉雅已经回来。
她向凤月淮和凤水颜禀告了几句范家人入住事宜后,凤水颜便离了凤家。
是夜。
凤府流光轩中。
扑朔的烛火下,凤月淮坐在窗下,手里拿着几封泛黄的信件,正在仔细地查看。
她将它们看了又看。
似是想发现这几封信件的特别之处,还将那泛黄的纸张照在烛台映了映,希望看出什么来。
可结果,陈旧的信件还是陈旧的信件,并没有什么异样。
凤月淮的眉心轻蹙了蹙。
正这时,一道素衣清冷的身影,从屋外行了进来。
乃是凤水颜进了凤月淮的屋子。
凤水颜仿若自带一种净化的气场,她的清冷所过之处,仿若空气都变得更清透了几分。
凤月淮此时独倚窗下,身上穿的是一套赤缇色的便衣,烛光和窗外洒进来的月光都照在凤月淮的身上,将窗边的她度上了一层好看的色晕。
远些望去,她仿若与窗外那一轮爬在树梢、泛着淡橙光泽的圆月,融合在了一起。
凤月淮的五官不及凤水颜那般的美如上仙。
但这二人,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
而二人都没有用香粉的习惯。
屋内也没有点熏香。
但二人所处的室内,却泛着一股十分好闻的素淡味。
“七妹,你在看些什么?”凤水颜启唇道,她的声音跟她本人一样,带着浑然天成的清透和冷意。
但当她的目色染上凤月淮时,她的眸色间,又不可多得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柔意。
凤月淮听声,这才从她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将手中的旧书信从透光的烛台边沿扬了下来,而后对凤水颜展了一抹笑颜,道:“是从左含含房间中,搜出来的那几封彩娘的书信。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凤月淮所待的位置,是她屋内窗边的一个室内窗台。
那窗台很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凤水颜出声后,便在凤月淮的身边坐了下来。
二人倚靠在窗台的两侧,对面而坐,身侧便是镌着精美木雕的半开圆窗,窗外,便是一轮挂在树梢的圆月。
“有什么不对劲?”凤水颜好奇地问道,从凤月淮的手中接过了那几封信件。
虽然早就听闻了在上琉楼发生的事,知道这几封信件,是左含含母亲彩娘不是凤夫人的救命恩人、而是害了凤夫人的凶手的证据。
可是当这证据真的摆在凤水颜面前。
看着上面“下毒”、“害命”、“雾白山”……之类的字样时。
凤水颜的面色,还是瞬间冷下来几分:“娘亲当年的死,很可能跟彩娘直接相关。
可这么多年来,凤家一直将彩娘的女儿当成‘救命恩人’之女来看待。
饶是这样,左含含还意图勾结外人,置凤家于死地。
左含含最终没被凤家人千刀万剐。
都是便宜了她。”
“让她死得太快了才真的便宜了她。”凤月淮的声音也冷下来几分,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噬骨的弧度。
“如今她在夜梁的身边,得不到一点好,可又偏要依附夜梁……
夜梁的手段可不‘仁慈’,她在夜梁身边生不如死、受尽痛苦。
才能,报她伤害凤家的仇。”
不仅是这一世的,还有上一世的。
甚至从左含含上一世曾对凤家做的来看,这样的折磨,都还不够……
似想到什么,凤月淮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彻骨的恨意。
月光和烛火的照射下,凤月淮的眼眸,仿佛翻滚起了地狱般的烈火……
凤水颜静静望着凤月淮的变化,目色深了深。
她又问:“你方才说彩娘的书信有不对劲的地方,这些书信怎么了?”
说着,将手中的旧书信扬了扬。
凤月淮收回了一些心绪,道:“这些书信我研究了很久,本身似乎没什么特别的问题。
无非是彩娘当年在娘的身边服侍,其实是受人指使潜伏在娘的身边,一直伺机害娘……
书信上的文字我翻来覆去看了很多次,要想在这几封书信上找彩娘背后的幕后主使,几乎不可能。
尤其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现在我的问题,不是在信件本身上,而是在左含含身上。”
“左含含怎么了?”凤水颜问。
凤月淮道:“左含含的行为很奇怪。
这几封彩娘的信件,是左含含发现的,并且已经发现有些年头了。
很明显,这些书信,就是彩娘谋害过娘亲的直接证据。
按理说,对于这样的东西,一开始落入左含含手中。
对于她来说,最有利的方法,不应该是将这些信件毁掉吗?
为什么她要处心积虑将这些保留下来?
甚至在她将这些信件砌进砖墙里的时候,还特意将信件做了新的封装保存。
可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于她而言,留下它们,只会增加彩娘害娘的事被发现的风险。
这对她在凤家,百害而无一利。
可她还是非要将它们保存了下来。
这些信件,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左含含这么做?”
“的确是个问题。”凤水颜的目色深了深,“只要左含含当年在发现这些信件的时候,就将这些信件毁了。
她是‘凤家救命恩人’之女的身份,就没人能揭穿。
她就能一直安享这个身份带给她的好处。
可是,她没有这样做。
左含含很聪明,她发现这些信件的时候年纪虽然不大,但一定知道这些信件的意义,所以她将它们砌墙藏了起来。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要冒险留下它们,就很,反常。”
凤水颜说话间,又像凤月淮方才那般,将那几封信件,详细探看了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