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俞心中顿时一阵疙瘩。
她的目色愈发骇然。
看着林长清在晃动的红布绳旁极其诡异的样子。
她有几度张了张唇,却说不出话来。
而,不等她多说些什么。
只见林长清边完善那个红布绳,边道:“你知道我娘死的时候,为什么会一身红衣,吊死在了门梁么?”
此时,林长清一双黑黢黢的眸子,在夜色中,在红色微光的反照中,竟是深不见底、看不到半点人气。
他道:“因为,我娘看过一本古玄书。
上面记载了一种秘法。
于子夜之时,着红衣悬挂于门梁,将布成‘锁爱阵’,与屋内之人缔结下世之约,魂魄相依,一世不离。
简而言之是,母亲那夜用这种秘法自悬于门梁。
就是想用她这一世的命,来布成这个‘锁爱阵’,将那时屋内父亲的下一世,牢牢跟她锁在一起。
这样,她这一世得不到父亲的半点爱,下一世,就可以完全拥有他……”
白俞不知道林长清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起了他的娘亲。
但他的话,却是将她拉回了一段记忆。
那是在她被后娘卖给人贩子的前夕。
在村子中的那个家里,因为第二日她就要被交给人伢子,所以前一夜她被后娘锁在了柴房,防止她逃跑。
那一夜,她除了在等着幼时的林长清来救她出“火坑”外。
便是彻夜未眠的她,听到当夜村子发生了一件大事:林长清的母亲,一身红衣被吊死在了家门的门梁上。
此事轰动了整个村子。
也让林长清那时耽误了对她的救助……
而直到第二日她如约被人伢子带走,当时村中的传言都是,林母是被仇人寻仇,所以惨被吊死在了家门口……
可如今听林长清的意思,似乎林母当初死的时候,不是被外人所杀。
而是,她自尽?
并且她一身红衣十分骇然地吊死在了家门口,是因为,她要布什么锁爱阵?
等等,‘锁爱阵’……
以这一世的命,来换跟屋内人下一世的长相厮守……
林长清现在跟她说这些……
并且准备了红布,又将红布绳掉在了破庙的门梁上。
莫非他是想对她……
白俞的瞳孔惊震不已。
还不等她多想。
她赤果的身上,已经被林长清披上了剩余的红布……
接着,林长清又将她抱了起来,走向,那段悬挂在门梁上的红布绳……
这一次,极其彻底的死亡的恐惧侵袭着白俞。
原来,林长清脱她衣裳也好,将她抱出破庙也好……都不是想跟她“刺激地欢好”……
脱尽她的衣裳,是因为她原先的一袭白衣,并不适合布如今的“锁爱阵”,“锁爱阵”要求的,是一袭红衣……
于是林长清扯下了破庙里神案台上的红布,给她做红衣……
将赤身的她抱到了破庙门口,也只是因为,需要在她在门梁上“上吊自尽”,才能完成那“锁爱阵”……
所以林长清从头到尾,都是在给她“布阵”,要让她像当年林长清母亲一样地死。
然后在她在“锁爱阵”中死了之后,她下辈子,就会跟此时唯一在破庙中的林长清锁在一起……
就像,林长清方才阐述的“锁爱阵”的用法一样……
所以,从她第二次对林长清动了手开始,林长清已经对她动了杀心了。
只是她误会了,还抱有那一丝根本不存在的希望……
可,怎么可以如此?
她眼看已经爬上了夜梁的床。
眼看日后就要爬上更高、更尊贵的位置了。
眼看她从前所梦寐以求的,就在眼前了。
原本她今日来见林长清,是要送林长清上路,好让她日后和夜梁的路走得更顺一些。
怎么能变成了。
她要死在林长清的手中呢?
不!她不甘心!
她不要死!
白俞拼命想挣扎。
甚至明知动内力她的身子会痛苦不已,她还是在不断地使用内力。
只求可以冲破林长清的毒药,这样她至少可以动弹。
至少不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只能被林长清送 入那“红布绳”中,然后“被动上吊”。
然后凄惨地、就这样死去……
“不!不要!”
白俞费尽了力气,甚至她自己的内力都已伤了她的五脏六腑,她都没有停止内力的使用。
可,根本没用。
她的内力冲不开林长清的毒药,她还是无法动弹。
无法反抗林长清要对她做的一切!
眼看林长清要将她的头,彻底地套入那个红布绳圈中。
白俞彻底地慌了:“不!不!长清哥,求求你,饶了我一命吧!
我错了!我错了啊!
只要你饶了我,让我今生今世,怎么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
你说的,我全都听你,你说让我永不离开你身边,我就绝不离开。
你说让我陪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长清哥,只要你放了我,什么都好说啊,我都答应你!我发誓!若我做不到,让我天打五雷轰!
长清哥,你让我好好活着吧!我们还有这一世,为什么要等下一世!
长清哥,这一世我就是属于你的啊!
放了我,求求你!长清哥……”
白俞说了很多很多祈求的话。
这些话或许先前她说的时候只是在哄骗林长清,想脱离林长清控制后,就反击他……
可现在,她的话语中,却是多了很多“真心”。
至少此一刻,她是在想,只要林长清放了她,她是可以放弃夜梁,然后跟林长清在一起的。
毕竟那荣华富贵,那尊贵的地位,怎么比得过她的命呢?
什么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似乎都不值一提了。
可是,尽管她已经费尽了力气在求饶。
还是根本没有用。
林长清根本没有停下将她的脖颈套进那个红布绳圈中的动作。
白俞的脑袋刚套入那个布圈中时,因为那布圈系得较低,白俞的脚还没落地,死亡的恐惧还没有彻底席卷来。
可是等林长清攥着那红布圈的另一头,用力一拉。
白俞的脚尖离地,布绳圈彻底紧“锁”住她的脖颈时。
她才真正感受到了,生机一点一点从体内抽离的感受……
“阿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