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咏啜泣了几声,悲伤不已:“妹妹惨啊,死的时候身上被折磨得没有一块好肉了,畜生在她的身上,大大小小留下了百余道伤口,刀划的、鞭子抽的,火石烫的……
还有那些与妹妹一同惨死在余山的可怜姑娘们,她们同样伤痕累累,一些人的脸被火燎了、刀划了,甚至连她们的面容都已无法分清,到死,甚至不知她们姓甚名谁,只能成为余山无名冤魂中的一个……”
说到这里,众人的面色又更沉重了几分。
余山的惨状,她们早就听闻了一二,凄惨程度,比曹咏说的,只多不少。
曹咏的语气忽然变得愤然起来,她的青筋暴起,像在指认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造成余山这一桩桩惨案、害得那么多可怜的女子惨死的,正是凤家!”
曹咏说着,愤愤然抬手指向了凤月淮所在的方位。
她们二人相隔甚远,可是隔指相望,二人的视线,却十分激烈地碰撞上了。
凤月淮看着曹咏一副癫狂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
这笑没有一点笑意,让人见到的,没来由只觉得胆寒。
原来曹咏和夜梁,打的是这个主意。
胭村的事么……
她没去找夜梁的麻烦,夜梁却反过来用此事找她的麻烦……
简直可笑!
凤月淮心底那点对未知的不安全都消散了。
她还以为夜梁对付她和凤家,会有什么新鲜的手段,原来还是栽赃陷害那一套。
也是,胭村的事暴露了出来,就算暂时背后的夜梁还隐藏着。
可此事闹得如此大,保不齐夜梁什么时候就被揪了出来。
到时候,夜梁必定要吃上大大的一壶。
可如果夜梁先下手为强,将胭村的血案甩给他人,他岂不还是能戴上白手套,将手上沾染的血洗得干净?
这个他人,可以是夜梁精心安排的替死鬼,也可以是,凤家。
而自然,后者对夜梁是最好的。
因为夜梁本身就要为夜仁帝对付凤家,凤家多一个罪名,倒塌得就越快。
而且,夜梁原本的打算只怕是,先冤凤家一个通敌之罪,之后再将胭村之事栽在凤家的头上……
凤家连通敌都做了,胭村那等畜生事也会做,岂不是很正常么?
就算如今凤家“通敌”之罪被洗清了,若能将胭村的脏水成功泼在凤家的身上,也能让凤家“好好喝上一壶”。
可惜,夜梁想得很美,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也再看这场博弈里,究竟是凤家死,还是他亡!
众人见曹咏悲愤的目光直指凤月淮,又结合曹咏先前一直提及的凤家,似乎猜测到了什么。
但还是有人不可置信,问道:“曹小姐,你说的凤家,是指哪个凤家?”
“还能有哪个凤家?无非是连‘通敌’之罪,都能轻易抹去的首富凤家!”
曹咏凄凄然道。
众人明显为之震了震。
曹咏接着道:“家父是京兆府编纂,虽然官职小,可也能接触到余山案的一些核心。
因为妹妹也是余山案惨死的女子之一,曹家全家,都对案件的进展十分关注,尤其是我。
每日里必两次三番地问父亲,可有抓到害死妹妹的凶手?
从前问父亲,父亲都是摇摇头说没有进展。
直到前几日,父亲才跟我透露,经京兆府严查,害死妹妹的凶手,正是凤家!
只是一些证据还未固定,所以案子还被压在京兆府,没有去凤家拿人……”
众人听此,哗然了:“凤家?怎么可能呢?凤家可是大夏的功绩之家,那等丧尽天良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怎么会做?”
“曹小姐或者京兆府搞错了吧?”
“余山上那些惨死的女子,可怜是可怜,可这样的惨案,怎么可能是凤家所为?”
“……”
几乎所有人都在给凤家说话,毕竟才得知了凤家竟是那等功绩之家之事。
“赎战俘”和“修筑长河水坝”之事,早就在不少人的心中,落下了凤家“正大光明”的形象。
如此曹咏这般“指责”凤家,怎会有人相信?
功绩之家和行阴损至极之事……二者之间,差别太大。
曹咏却是情绪更激动了:“我正是知道凤家如今落得个‘大荣耀’的名头,说凤家是余山案的指使,才为我的妹妹鸣不平啊!
那些在余山惨死的女子冤魂,注定是无法安息、无法让害她们的人被绳之以法了!
就算京兆府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证明凤家是余山案的罪魁祸首又如何?
凤家连‘通敌’之罪东窗事发,都能安然度过。
那么多的证据来指认凤家‘通敌’,凤家都能想法子躲过去、让证据变为废纸。
京兆府搜集到的那些证据,又算什么呢?
就算它们再真,也没有人会信。
‘功绩之家’啊,‘功绩之家’啊……
哈哈哈,呜呜呜,妹妹,我可怜的妹妹,你的冤屈,这辈子注定都无法申诉了!
那些可怜的女子啊,也没有人能给你们沉冤昭雪!
我痛心啊!痛心啊……”
曹咏时而笑,时而哭,癫癫狂狂,看起来颇有几分揪人心。
可她说的话,却仍旧不能让人信服。
“曹小姐,你莫不是因为妹妹的离世、太伤心,所以出现什么幻觉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证据?你这么说,倒是大可将证据拿出来看看?我觉得,凤家不可能做这等事。”
“既然不可能做,证据还有什么好看的?我看这曹小姐,就是疯了,该将她拉下去,别吓着宴会上的人才好……”
“余山案……也属实是人心惶惶,京兆府既然已经找到证据,就该早点将真相公布、将真凶捉拿归案,告慰那些死去的冤灵,也好让整个京城,显得不那么恐怖,不少人连门都不敢出……
但我认为,余山案,凤家不可能是幕后之人……”
“……”
曹咏表现得太癫狂了,不少人都将她当成了疯子。
曹咏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光,却摆作一副怅然失神的样子,喃喃:“我早知道、早知道罪魁祸首要逃过一劫了,妹妹,你的冤屈,无人能帮你诉了啊,你们死得好惨、好惨……”
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扑向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