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淮没有否认,含笑道:“反应真慢,你知道,又能把我怎么样?”
那一刹那,左含含浑身的血液都逆流了。
她双目猩红,如果不是有极强的忍耐力,如果不是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嵌出血的疼痛提醒她冷静,她一定冲上去把凤月淮掐死了。
是了,以前她不知道凤月淮已经知道了她和夜梁的秘密情,所以认为凤月淮没有理由害自己,或许害她的人,另有其人。
但是早就调查过了,那日除凤月淮在特定时间碰了她的衣裳外,没有别的嫌疑人。
如今来看,凤月淮这个贱人,分明早就设计好了让她没有活路、让她身败名裂!
她真是、真是小看了凤月淮,没想到这个曾经的“蠢货”,竟有如此狠毒的心机!
凤月淮想让她死吗?想让她不得好活吗?想看着她被毁灭吗?
可她偏不让她好过!
凤家马上就要被毁了,凤月淮还会是最身败名裂的那一个。
最终,赢家一定是她左含含!是在凤府一直以来活在她们七姐妹光芒下的左含含!
而等到夜梁的事成,凤月淮,她要将她一寸寸剜肉,将她碎尸万段,她所有受过的苦、受过的屈辱,全都要千倍百倍地还在凤月淮的身上!
她不急、不急,她的报仇,不急在这一时,已经忍了十数年了,她愿意再忍忍,再忍忍,才能真正见到她的海阔天空!
左含含阴冷的笑容好像来自地狱的魔鬼:“凤、月、淮,就让你得意一时,很失望吧,我跟梁哥哥在一起,两年了,就算你算计了我,梁哥哥一直爱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你在梁哥哥眼里,永远只是个下贱的蠢货,哈哈哈。”
左含含的笑声,比鬼叫还难听。
“等着吧,我会报仇的。”
最后一声,左含含的声音低沉又沙哑,甚至听不出是她的声音,她放话时的阴沉,更是比鬼还要让人不寒而栗。
“我等着你来报仇。”凤月淮笑,没有一点怯场,也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而这,反而让左含含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几分。
她站在那里,身体轻轻颤抖,似乎铆足了劲想要爆发做点什么。
但最终,她只是一甩袖,离开。
凤月淮冷冷勾唇,压根没把左含含的怒火放在眼里,也只当左含含炫耀“夜梁更在乎她”的话是放屁。
她只对左含含说的一句话感兴趣。
“就让你得意一时。”
左含含这话的意思,是知道“不久后,她就没法得意”了么?
她这么笃定,是因为夜梁对她和凤家动手的时间,快到了?
凤月淮正思索着。
忽然听到了一句惊叫:“啊。”
远远看过去,是已经走远的左含含崴了脚,差点跌倒。
而与此同时,她还听到就在离左含含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空灵的,不,应该说是幽灵般的歌声,声音很轻,穿透力却强,乍一听,甚至颇为渗人。
如果心绪不宁的话,还要以为这是鬼唱的歌声被吓到。
“柳树,柳树,柳树……”
歌声不断悠扬,左含含又崴了一次脚,才正了步子离开。
歌曲是民谣一样的调调,但是歌词只有“柳树”这两个字。
唱歌的人……
“白姑娘。”
凤月淮和知红相视一眼,道。
白姑娘自住进流光轩起,如果说话,不是疯言疯语就是在惊叫,唱歌还是头一次。
凤月淮和知红不由得都向着白姑娘住的偏院走了过去。
知红愤愤地道:“姐姐,没想到左小姐居然跟梁王有奸情,两年前……正是姐姐你刚刚喜欢上梁王的时候……
左小姐表面跟你演姐妹情深,梁王这两年好几次向你要很大笔的银钱,都是左小姐撺掇你跟家里人去闹着拿钱的,还说什么都是为了姐姐你和梁王的感情……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可姐姐你从前喜欢梁王喜欢得紧,我以为左小姐真的为你好,可没想到,左小姐和梁王,就是豺狼之心,把姐姐你当傻子哄骗呢!”
知红的言语很激动,为凤月淮不平,刚刚凤月淮和左含含的对话,她听得清楚。
可是话一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劲,她打了自己一嘴巴:“姐姐,我失言了,我没说你是傻子,我只是……”
“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急。”左含含走了,凤月淮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像想到什么,凤月淮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光:“放心吧,我从前傻,我的家人可不傻,我看不透夜梁的狼子野心,可父亲和二姐,却知道夜梁心怀不轨。
所以每次夜梁从凤家拿钱的时候,我恨不得把金山银山都送给夜梁,但是父亲和二姐,却每次都让夜梁签下借据。
夜梁从前没有什么势力,急需要凤家的钱给他铺路,他受制于凤家,又知道父亲和二姐没有那么好糊弄,所以每一笔借据,他都签得清清楚楚。”
这些原本她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是那日白俞在万锦楼门前闹事,她揭穿了夜梁借凤家银钱的事,那时父亲和二姐都去了北方四城,是四姐在管帐,四姐拿出来的账本上,就有借据。
凤月淮目色泛起冷光:“有借据在,夜梁借的每一笔银钱,都赖不掉,他从前怎么从凤家拿走的金山银山,我都会让他连本带利地全部还回来!不扒掉他一层皮,我不会罢休。”
“那就好。”知红为凤月淮长长地松了口气,夜梁借凤月淮从凤家搜刮走的钱财,她知道的,都是个天文数字,只怕一座城都能买了。
她还是很气愤:“姐姐,从前我就知道左小姐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没想到这么坏,你后来揭穿她后,她那副阴狠的样子……人人都说鬼可怕,也就像她那样了吧,跟她平时那副柔弱温善的样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是一个人……”
现在想想,知红甚至会打寒战。
凤月淮冷笑:“你说得没错,她不是人,她是披着人皮的恶鬼,我们,就要撕下她这张伪善的皮。”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白姑娘和小坠所在的偏院。
“柳树,柳树,柳树……”
幽灵般的歌声还在继续。
二人向内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