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到一位白裙姑娘倚在偏院的回廊之上，衣袂飘飞，手握一根长树枝，仰头而歌唱。
她幽灵般的声音中空灵而又泛着浓浓的忧伤，让人驻足一听，就忍不住垂泪。
她的墨发垂下，瘦小的身子在尺寸最小的白衣里依然显得单薄。
可已经被精心收拾整理后的她，虽然身上和脸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但可见她的容颜姣好，身子虽瘦得可怜却也有玲珑的曲线，如果不曾被摧残，一定是个动人心的美人……
她的皮肤很白，飘飞的衣裙也很白，乍一眼看过去，那些伤痕反而带着单薄零落的美。
“柳树，柳树，柳树……”
歌声依然只有两个字。
但这时，她一旋身，站了起来。
紧接着，就看到身子已经大好的小坠走向了她。
小坠的脸上泛着健康的晕彩，跟白姑娘形成很鲜明的对比。
但她一身的童稚纯真，却跟白姑娘的飘忽零落丝毫没有违和感。
“白姐姐。”小坠唤。
白姑娘苍白地展颜一笑，走到小坠的跟前，瘦小的身子婉转一转，将手中的树枝递给了她：“空寂的人儿，赠你一支柳树花……”
依然是民谣曲调的空灵唱腔。
小坠扯弯了嘴角，接下。
“柳树，会开花吗？”院门外，凤月淮忽然好奇地问道。
“会。”知红答，“柳树开花在春天长叶之前，花朵是淡绿色的，所以在百花齐放的春天里不显眼。”
“是我孤陋寡闻了。”凤月淮道。
她正准备推门入内，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道斥责声：“凤月淮，孽障，你给我出来！”
是凤仪之的声音，那已经变调的声色，可以听出她此刻有多么生气。
接着，就是有人气势汹汹闯入的声音。
“姐姐，只怕……”知红担忧地唤了一句。
凤月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随后关上了偏院的门，向着凤仪之闯进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凤仪之双目泛着微微的红色，似乎只是一瞬间，她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
她看到凤月淮，劈头盖脸就恨铁不成钢地问：“摄政王府送来的东西呢？在哪？都还回去！”
说话间，她已经径直往院内库房的方向闯，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背影却有微微的佝偻。
凤月淮拉住了凤仪之：“大姐，那是我收的东西，为什么要还？”
视线远远地望过去，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她的流光轩之外，左含含正操着手，倚在大树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流光轩内的乱象。
看到她的视线望过去，左含含还眼神阴毒地对她挑衅一扬，接着，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等凤月淮反应，她又转身，直接离开。
而转身后的背影，衣裳凌乱、发饰散乱，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哪怕小雨扶着她，她都一步一颤，好像在流光轩里受了天大的委屈。
惹得路过的下人都不由得要对左含含和流光轩多看上几眼。
凤月淮紧攥了拳头，左、含、含！
凤仪之怒目看向凤月淮，似乎因为她的怒火，她的眼圈更红了：“七妹，你如今怎么变得这般没有底线、不知廉耻！”
“有人送我礼物，我收了，就是没有底线，不知廉耻吗？”凤月淮倔强地扬着头。
“你！”
凤仪之扬起了手，可是在看到凤月淮微红的眼眶时，她顿住了。
此时，附近的下人已经被知红全部驱退，流光轩的大门也被关上。
凤月淮的声音带了淡淡的哭腔：“大姐，你还想打我一巴掌吗？
长姐如母，你打我，我没有怨言，只是你要定我罪，总要给我个让我心甘情愿认罪的理由。
大夏不兴男女大防，我未嫁，摄政王未娶，摄政王欢喜我，我收受礼物，有什么不可以？”
凤仪之扬起的手垂落了下来，可眼中的怒火没有消散半分：“月淮，你是家中最小的妹妹，从小我就太惯着你，以致于把你惯到无法无天，让你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忘记了。
寻常男女收受礼物当然无伤大雅，如果两方有意，这也是正当。
可是你跟摄政王……摄政王是不是早就来过府中跟你夜会？孤男寡女，深更半夜，你们又都做了什么？
摄政王府是什么样的门楣？哪怕是一国公主，配那摄政王都不一定配得上，摄政王又久经沙场，杀人如麻，不懂柔情。
与你尚无正当的媒约婚配，他就强占了你，入府跟你夜会，坏你的名声。
如今送你些礼物，不过就是在逗 弄小猫小狗，你却欢喜地照单全收，是生怕人不知道你做了摄政王的禁 脔吗！
摄政王府送来的东西，一样不差的，全都给我还回去！
凤家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也不做那没有骨气的事，你是凤家的女儿，大姐，还有凤家，都容不得你被外人欺负！”
“东西在哪，领我去取！”
“大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在你的眼中，就这么不堪吗？”
凤月淮红了眼眶：“谁跟你说我跟摄政王夜会过？谁又跟你说我做了摄政王的禁 脔？
我跟摄政王清清白白地相互欢喜，这也有错吗？
为什么无端就要受这些肮脏的诋辱责骂？”
她跟夜沧阑在府中夜会过吗？
说的应该是有一晚夜沧阑来凤府找她，正好那一晚，夜梁也来找她，想指使她杀夜沧阑……
那一晚发生的事在内院，并且夜沧阑来之前，就已经用法子驱散了周围的人，可谓除了当事人，没有外人知晓。
凤仪之现在会知道，除了是左含含透露，还能有谁？
夜沧阑强占她？如今她和夜沧阑虽然关系紧密，但除了第一晚，还没有发生过那等亲密的事。
而那第一晚，还是她强占的夜沧阑……
至于说她是夜沧阑的禁 脔，连强占都没有过，算不上是禁 脔，虽然，夜沧阑的占有欲，非常之强……
凤仪之顿了顿，眼中仍然是痛心疾首：“含含亲眼看到那晚摄政王抱着你离开凤府，她早就私下劝阻过你，以为你会回头，这才没有及时向我透露，谁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