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捉拿
六媛2025-07-02 19:364,080

“老太太那边已经歇下了!”等到我这边散了已经是亥初,我派绿寇去陈姨娘院子瞧瞧祖母歇下了没,若是没有我去陪着她说几句闲话。

  祖母上了年纪,睡眠不多,常常睡的很晚,有时晚上还要拉着杜妈妈或红裳陪着她打牌来消遣长夜漫漫,不想今天竟这么早就歇下,倒让我一番打算落了空。

  见闲着也没什么事,我和两个丫鬟合力将箱子里的瓶瓶罐罐都倒腾出来摆在屋里的小几茶架上,把原本那些不合我意的物件都收拾起来,等着明天再收到祖母库里去。一番折腾,许是今天事情又多又忙,打了几节络子我竟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往那炕上一歪竟和衣睡着了。

  隐隐的听到耳边有说话的声音,人来人往匆匆忙忙的声音,似远似近的交谈之声,耳边又传来母亲从前那句冰冰冷冷的:“快把这药喂她喝了!”我竟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好了!不好了!那边院子里闹起来,说是陈姨娘伤了老太太!竟然都见血了!”格着窗纸,我都听见了小丫鬟仓皇的声音。

  我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登时睁开了眼睛,忙朝外面问道:“出了什么事!”

  “快休胡说!”外面传来了绿寇低声训斥小丫鬟的声音和小丫鬟低低的哭泣和认错声。

  “小姐醒了,快去端盆水去!”绿寇忙着指使开那小丫鬟,兰泠已经端了湘妃竹茶盘托了一盏三才盖碗进来服侍我漱口。

  “陈姨娘怎么了?”将嘴里的茶水吐到了盖碗里我就忙着问那边的情形。

  “说是姨娘夜不安枕,晚上突然闹腾起来,误伤了老太太。”兰泠将话说的十分委婉,我却能想象到其中的不妥。

  陈姨娘住在外面的内室,祖母住在后面的暖阁,中间隔着一道门,周围又是一众丫鬟仆妇,到底是什么情况会让祖母都受了伤?待到我要再问,绿寇已经带着小丫鬟端了铜盆进来服侍我净面,我只好暂时闭了嘴,任她们为我梳头洗脸。

  “你们都退下吧!”眼看收拾停当,绿寇将小丫鬟们都赶了出去,拉着我进了位置最靠里的更衣间,悄声道:“小姐不好了!那边院子里燃着安息香,老太太闻了那个味道,早早的就睡了。不知道陈姨娘大半夜的撞了什么鬼,突然就蹦了起来,嘴里嚷着说是穿红衣的女人要害她,将在暖阁里歇着的老太太惊了起来,偏生红裳晚上没有服侍着老太太,是一个叫香惠的在老太太屋里值夜,好巧不巧的就给老太太穿了一件大红衣裳。老太太一出内室就被陈姨娘瞧见了,她挺着个大肚子上来抓老太太,老太太正往后躲,被她的指甲刮破了脸......”

  穿红衣裳的女人要害她?我一低头,瞧见自己身上穿金丝绣银线的大红衣裳不禁骇然,忙解扣更衣。难怪今天不论什么时候去瞧陈姨娘,她都是一副昏睡的模样,竟然是因为屋里燃了那安息的香料。我不过去她那里转了一圈,到了晚间也觉得格外倦怠,可见这香料的厉害。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姨娘居然还会在半夜惊醒说有人要害她?

  “快,传我的话,敲锣让所有的屋子都点起灯来!发现不是这院子里的人马上给我捉住!”

  就是我和祖母这样的人不过闻了一时片刻都昏昏欲睡,而陈姨娘比我们更多喝了几碗安神汤药。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惊醒过来,绝非自己能为之,定是有人故意将她唤醒,又用了什么法子刺激她,才引得她如此张皇失措宛如惊弓之鸟!

  如果这个人是祖母院子里的人,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连一等妈妈都是两人一屋,她半夜三更的出去与她同宿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一敲打起来,她必然是要慌张的躲回去的,只需要问谁在我敲起锣来的时候没有好好的躺在自己床上就是了。若是不是这院子里的人就更好捉拿了,只需将出院的出口全都堵住,我就不信她有那飞檐走壁的绝世武功会到这区区商户之家来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姨娘!

  “这......深更半夜的,只怕不好吧!连老太太那边都没有闹起来,咱们却......“显然绿寇没有理解到我这样吩咐的深意,怕我这样大张旗鼓的闹腾起来最后什么都没有抓到丢了面子。

  “你就照我说的办,我自有道理!”我跺了跺脚,直把她往外推。

  正在我和绿寇推诿间,外面猛然的就响起了敲锣声和兰泠高亢的叫声:“外面有个黑影,妈妈们快关紧门户,开门的一律按不听主子的话办。守院子的妈妈们看好门院,别让那小贼跑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禁欣赏兰泠急智。这样即便是祖母院子里的人,她进不去自己的屋子也是枉然。

  “快换了衣裳和我出去巡一圈儿!”我从箱子里拽了一件青色对襟纱褂匆匆套上,在持了一盏六角羊皮宫灯的绿寇的陪伴下出了内室。

  “您不如先去老太太屋里转转。”绿寇见我并没有去看望受伤的祖母的意思不禁劝道:“看过了老太太再去转转不迟,反正妈妈们已经在找了。”

  我摇了摇头道:“管好这院子才是我的本分,若是因为我急急忙忙的去看祖母弄丢了那贼人才是真真的没脸!”

  看着绿寇欲言又止的神色,我知道她心里怀疑根本就没有什么贼人,不过是我一惊一乍罢了。无法与她说明其中干系,我只微微一笑往外走去。祖母屋里的宋妈妈正站在屋子外头廊下,见我出来忙出来行礼。

  这更深露重的,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心头一动,难道现在的坏人胆子越来越大,已经不懂得背人了吗?

  看宋妈妈身材粗壮的模样,再瞧瞧站在我身前绿寇盈盈堪握的一把腰肢,我不禁攥紧了手里的匕首。

  “妈妈,您请先回去吧,看来我们今夜也歇不得了!”绿寇先我一步和宋妈妈说上了话。

  “你们这是打什么商量呢?”见绿寇似乎是和宋妈妈接着之前的话,我插嘴问道。

  “刚才奴婢正和宋妈妈商量咱们院子里的人安排在哪里合适,还没有说完就......”绿寇低了头回话,显然是为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安排好这些杂事有些内疚。

  看来是我一惊一乍回错了意,不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妈妈不如和我一道巡巡夜吧,今晚似是有鬼呢!”

  “是!”宋妈妈微微屈膝,仍旧是之前陪我出门的时候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谦卑的跟在我身后半步远的地方。

  沿着祖母后面一边儿的长廊,一路走来,所有的屋子里都亮着灯,门户紧闭。绿寇低着头在前面掌灯,宋妈妈则跟在后面大声吆喝道:“小姐来了!可有什么异常!”那屋里的仆妇听见我过来了,忙开门出来行礼,据说是屋里一个人都没缺的,大家都是被兰泠的锣声吵醒,之后就一直守着门。

  “你们每个屋里出一个人跟着我巡夜,其余的人继续在屋里看着!”想想刚才若是宋妈妈要是害我,只怕就是我怀里藏着个匕首也没有什么太大用处。多叫上些丫鬟婆子,也给我壮壮胆。

  六个屋子,每个屋一个人,我身边马上就出来了一队人马,大家都持着灯,倒也浩浩荡荡。看了从各个屋抽出来的人一遍,大略记住了他们的长相,我肃声道:“你们三个去前面走,你们三个跟在后面。你们可要瞧清楚了都有谁,若是走到半路丢了谁或者多了谁,我就连着你们一起罚,若是这一趟下来不多不少,我就请各位妈妈喝酒,给各位姐姐们买花戴!”

  仆妇们齐声应了“是”仍旧簇拥着我往前走。大家正谨慎的瞧着一边的树干草丛里有没有藏了可疑的人影,前面飞跑过来一个小丫鬟,穿着浅绿绸衫,扎着红头绳,却是张我识得的脸,正是杜妈妈那侄孙女儿五儿。

  “小姐,在前面的狗洞那抓到个人,兰泠姐姐让我来告诉您!”在库房里当了一段时间的差,五儿变得沉稳了许多。

  “我们过去瞧瞧!”

  等我在五儿的引领下到了那狗洞前的时候,周围已经团团的站了不少人了。有的点着火折子,有的拿着灯,倒也亮堂堂,见我过来忙着屈膝行礼,让了一条路给我。

  地上趴着一个穿着丁香色褙子的妈妈,在灯光的映衬下隐隐可见衣料子上泛着光华的西番莲暗纹。身材微微的有些发胖,披头散发的被一条粗麻绳绑着,脸朝下的栽倒着,脚上一双鞋陷在花坛的污泥里,另外一只鞋躺在老远的地方,脚上仅套着一只白棉布的袜子,袜带上还绣着一朵小小的紫丁香,和她这一身的狼狈格格不入,对比起来倒让人忍俊不禁。

  “这不是母亲院子里的李妈妈吗?怎么被你们折腾成了这副‘人模狗样’?”我笑着问站在一边儿狠狠的瞪着地下的人的兰泠。

  “小姐说的真对,这还真就是一条狗!”兰泠眼睛一瞪指着地上的那一团就骂了起来:“不止是狗!还是一只又肥又蠢的老母狗!明明都被我们抓住了,还拼死的往那洞里钻,也不想想自己的腰有多粗,就不自量力的想要从那畜生走的地方出去!要不是我们绑着,还不知道要咬几个人呢!要么怎么就有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呢!难怪那天我出门去,竟然瞧见李家嫂子在桥边逗那条西洋花点子的大公狗,我还道嫂子好兴致,不想竟是这么个缘故!”

  我看了看兰泠柳眉倒立的模样,再看一边正捂着手臂站着垂泪的丫鬟,不禁心下了然,莞尔一笑。兰泠的话说的泼辣,其中又带了些污言秽语,众婆子都是想笑而不敢笑,见我也弯了唇角,各各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家嫂子,我说你家李旺整日里都不着家的,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原来竟是这个缘故!”一个娇声娇气的女子尖酸的打趣,更引得众仆妇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们家有一条大黄狗,近日里闹春闹得烦人的紧,我们家那口子说是要杀了炖肉吃,既然嫂子这里正缺的紧,不如就给我十个铜板牵了去如何?包管比那西洋花点哈巴子狗讨您的欢喜!”也不知是后面的谁捉弄李婆子,大声的向她兜售公狗。

  李婆子从地上艰难的抬了头起来,虽然面上都是灰尘,但一双眼睛却锐利的很。

  “瞧瞧,李家姐姐这真是......那就话叫什么来着‘近红者红,近黑者黑’如今连瞧人的模样都像那畜生起来!”

  “你懂什么!那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去把她的嘴给我塞上,免得她咬了舌。”我指着恨很的盯着众人瞧的李妈妈道:“我还有话要问她。”

  “就她还咬舌!”兰泠轻蔑的瞪了地上一眼:“早就给她堵上了,嘴里跟那粪坑一样脏,胡言乱语的!”

  听了兰泠的话我不由扶额,平素兰泠就言语灵巧,妙语连珠,如今生了气,刻薄起来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把她关厢房里,我去祖母那看看,回来就审她。”

  拂了拂袖子,转身走了好远,李妈妈的目光仍让我感觉如芒在背。等我转回陈姨娘那里,院子里已经平静了下来,只剩下主屋和旁边零零星星几个下人房里还亮着灯。屋子里一切还跟白天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只一扇牡丹花开屏风上面沾了些深褐色的印迹,倒像是干了的血痕。另外一边的纱屏破了大大的一个口子,一颗嫩黄色的牡丹被整个从上面抠了下来,卷着边儿的耷拉在上面。屋子里偶尔传来蜡烛燃烧烛花爆炸噼啪的声音,在这样的静谧里愈发显得可怖。祖母披着一件石青色的绸缎上衣坐在陈姨娘床边瞧着里边,半边帐子掩着挡住了我的视线,只能瞧见灯光下祖母疲惫的侧颜和惊魂未定的神情。

  “您怎么样了?”我快步走到前面,被祖母脸上的伤口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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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乱不可,绝不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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