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脸上的喜悦之色愈发盈然:“我想求小姐借我一千两银子。”
我瞧着陈姨娘的肚子笑了笑,还没有出怀,瞧不出男女。
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肚皮上面圆圆,找了许多人瞧,都说只怕里面是个女娃。
可见人家说肚皮尖是儿子,肚皮圆是女儿也是做不得准的。
更何况陈姨娘如今连肚子都没显,为何要着急用药?更让我不得不想的,是陈姨娘一个内宅女眷,是从何得知的这味转胎丸呢?
“姨娘是从何处得知的这转胎丸?”我一思索就想喝杯水,抬眼一瞧才想起来这是在陈姨娘的内室屏风里面,哪里有什么茶水可喝?
这样口干舌燥的,又是站在这屏风里面,我心里不禁有些烦躁,只想着快点结束。
陈姨娘却迟迟不肯说出从何处得知。
我见她不愿说出是谁,也懒得与她废话,也不管她是不是孕妇,挣了她的手就要走。
陈姨娘见我挣脱得手,忙三步并两步的追上我,低低的哀求我不要走。
“我是从我娘那里听说的,说是当年夫人怀孕的时候,曾经用过。”
母亲用过转胎丸?这我还真不知道。但陈妈妈是母亲身边人,知道倒也不奇怪。难过母亲不过与人撕扯一番就小产了,与这转胎丸定脱不开干系。
可疑的是,这事陈妈妈心里定是清清楚楚,怎么还会告诉自己的女儿用?
知道了这转胎丸的害处,陈姨娘大概不会用了吧!至于陈妈妈的用心,看来我有必要探查一番。
我尽量把我的神色放的平和,轻轻的抚摸了一把陈姨娘的肚子,可惜那里只是平平,实在没什么胎儿的感觉。
“姨娘可想过这转胎丸能把女胎转男胎,也能把男胎转成女胎呢?”
我仔细的观察着陈姨娘神情的变化,陈姨娘显然是想到了这一层的,只不过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姨娘又有没有想过,母亲当年流产,这转胎丸与之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陈姨娘惶恐的看了我一眼,“我娘怎么会害我?”
陈姨娘的这个疑问也是我心里的疑问,陈妈妈这样溺爱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把她置身到这样的危险中。
妇人生产,是一道鬼门关,一个不小心,胎儿就会夭折,母子双亡也是常有发生。
“母亲当年细心保养,尚且难保腹中胎儿,姨娘觉得比之何如?”我奈着性子引导她,陈姨娘的表情有些松动。
接着,我话锋一转,笑着握着陈姨娘的手说道:“我看姨娘实在多虑,即便此胎是女胎,姨娘还这么年轻,又是年轻貌美,祖母管教甚严,断不会连续为父亲纳新人入门,姨娘也可趁此机会再怀麟儿。”
陈姨娘面上滑过一抹羞涩,不再提转胎丸的事,我心下稍安。
我前前后后仔细的观看着陈姨娘的衣饰,赞叹道:“姨娘看身上的这件衣裳就该知道腹中孩儿多受到爹爹重视,若是此胎不保,不知爹爹要多么伤心,姨娘在父亲心里的地位也....”
我话止于此,该说的都说过了,看陈姨娘的神态,似乎对转胎丸这件事也死了心。
拉了陈姨娘出来,把她安置在床上,又与她说了一回闲话,我才出门去。
这次,陈姨娘没有阻拦我,还指了陈妈妈送我。
陈妈妈仍旧一副恭谨的模样在我身后跟着。
走到偏院与正院的接口处,我在月洞门站定,回头笑吟吟的望着陈妈妈。
“妈妈可曾听过虎毒不食子?”
陈妈妈也笑了起来,好像早就料定我会有此一问。
“奴婢不知道小姐此问何意。”不过半年,陈妈妈实在苍老了不少。
我抚摸着旁边枝木油亮的新叶,满眼怜爱。
“妈妈可知道妇人生产,九死一生?”我意有所指。
陈妈妈笑容憨厚:“奴婢听说,月份小的孩子掉下来,生产的妇人大多没什么危险。”
月份小?陈姨娘有孕不足三月,确实算是月份还小。只是眼看着陈姨娘就能在杨家站稳脚跟,为什么陈妈妈要绝了这条路呢?
“我刚刚进去,陈姨娘可是满心期盼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哪个母亲不是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孩子的出生,就是陈姨娘这样利用过孩子的,听说那药会伤了孩子,也是吓白了脸。
“她年纪还轻,不知道什么对她更好。”陈妈妈一笑露出了一排发黄的牙齿,在阳光下我有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那个把药灌到嘴里的下午。
“你真是一个疯子!”
我从没有想过会有人亲手害自己的女儿!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哪个不是娘亲手里的宝。
看来我要想个法子把她跟陈姨娘隔开才好!可是什么法子才能让祖母不起疑?有谁会相信陈妈妈要害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命呢?
这件事,想做的不着痕迹,也不简单。
回了祖母院子,祖母正等着我用晚饭,我过去依着祖母坐了,和祖母细声细语的说了陈姨娘的情况,全然没有提起转胎丸的事。
祖母面上虽然笑着,神色里却有隐隐的不安,我原想和祖母提提陈妈妈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和祖母用了午膳,服侍祖母歇下后,我歪在祖母的炕上翻祖母的佛经。
突然母亲进了门,我要起身行礼,母亲忙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起身。
见祖母还在睡着,母亲自己脱了鞋,坐在炕上我的对面,也拿了一本佛经看了起来。
突然我有了一个绝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