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打瞌睡碰到了枕头,又巧又称心。
吴毅正想找个机会和曹县严家接触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一个可以争取的盟友,机会就来了。
按照大乾宫里的规矩,女子入宫三年后可以回乡省亲一次,严婕妤正好就在这个时间点上。
据传闻严婕妤在宫里并不受宠,尽管如此她毕竟是皇帝的枕边人,回乡省亲的排场该有还是要有。
吴毅带了二十名下属,包括高扬和叶飞燕在内连夜赶到曹县严府。
严家家主,黄滩盐场盐课司副大使严睿诚率全家男女老少出城迎接。
如今的吴毅不比从前,锦衣卫副千户乃是从五品的官衔,在整个冀省都是数得上的高官。
严睿诚身着华服,仪态端庄,带来严府上下一路行至城门外,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锦衣卫骑兵疾驰而来。
为首一人器宇轩昂,帅的惨绝人寰。
吴毅远远望见严府家主亲自出迎,心中一暖,随即下令减速,率队缓缓行至严睿诚面前。
他翻身下马,拱手行礼道:“锦衣卫副千户吴毅,奉指挥使周洋大人之命,在严婕妤回乡省亲期间保安全全。严大人亲自出迎,吴毅受宠若惊。”
严睿诚连忙还礼,笑道:“吴大人言重了。您能亲自前来,实乃严府之福。请吴大人及诸位兄弟入府歇息,严某已备好酒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吴毅谢过严睿诚,随即率领属下进入严府。
严府占地广袤,府门巍峨,两尊石狮雄踞两旁,雕工精细,威猛异常。
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金匾,上书“严府”二字,笔走龙蛇,气势磅礴。
步入府内,庭院深深,回廊曲折,每一处都透露着奢华与雅致。
地面皆以青石铺就,光洁如镜,反射着柔和的日光。
府内花木扶疏,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更有假山池塘点缀其间,流水潺潺,清脆悦耳。
吴毅安排属下先跟着严府下人去住所收拾行李,自己随严睿诚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每一根梁柱之上都雕刻着龙凤呈祥、福禄寿喜等吉祥图案,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厅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董珍玩,玉器瓷器琳琅满目,皆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正中央的案几之上,设着一尊白玉观音像,慈眉善目,宝相庄严,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吴毅看看暗暗咂舌,心想都说盐商有钱,今日一见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丫鬟们端上精致的点心和香茗。
点心香气扑鼻,种类繁多,香茗热气腾腾,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严睿诚拱手行礼,面带微笑,语气中满是敬意:“吴大人远道而来,严某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海涵。”
吴毅连忙起身还礼,道:“严大人言重了,吴某奉命前来,自当尽心竭力。严府豪华气派,令人叹为观止,严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严睿诚笑道:“吴大人过奖了,严某不过是借着祖上余荫,才得以有今日之成就。倒是吴大人,身为锦衣卫副千户,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
双方你来我往,客套了几句后,便转入了正题。
吴毅开始详细询问严婕妤回乡省亲的具体安排,以及严府目前的安保情况。
严睿诚如实相告:“小女三日后到家,随行的有十几名大内侍卫。”
“严家上下共有家丁护院一百三十七人,可全部交由吴大人指挥。”
吴毅暗想,小两百人保护一个人的安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琢磨了一会又问:“严婕妤回乡省亲,住在什么地方?”
严睿诚答道:“三个月前小女来信,言明想要住在入宫前的闺房。闺房就在后院,我以命人重新装潢,认真打扫。”
“根据宫中人回乡省亲的管理,后院将由大内侍卫专职把守,吴大人只需负责严府外围安全即可。”
吴毅点了点头,听上去是个非常简单的任务。
他喝了一口茶,余光看到严睿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严大人有话讲?”吴毅主动问。
严睿诚讪笑一声,迟疑着说问:“吴大人,我听说魅惑坊、凝香阁还有石疙瘩山煤窑的案子,都是您办的?”
“没错,是我。”吴毅大方承认了。
严睿诚眼睛亮了一些,又试探着问:“那吴大人和真定府前任知府汪伦汪大人的关系如何?”
吴毅笑道:“没见过,不熟。”
他当然知道严睿诚这是在尝试试探自己对汪伦的态度,想要拉一个同盟。
可吴毅暂时不急。
如今汪伦已经被自己逼到黄滩盐场当一个八品的小官,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要不要和严睿诚结盟还要看对方人性如何,以及有没有价值。
没价值的盟友非但起不到助力,反而是个累赘。
吴毅的回答虽然不咸不淡,但严睿诚也是个老狐狸,从中揣摩到了一些吴毅的态度。
吴毅和汪伦针锋相对在真定府官场人尽皆知,这时候一句不熟等于告诉严睿诚他暂时没有联手的打算。
当前急需同盟的是被鸠占鹊巢的严府,而不是搬倒了知府的吴毅。
严睿诚喝了一口茶,开始思考该用什么方法打动吴毅伸出援手。
自从汪伦接任黄滩盐场盐课司大使以来,严家的日子明显不好过了许多。
此前的黄滩盐场,是严睿诚一人说了算。
南来北往的盐商想要进货,给多给少,质量好坏都在严睿诚一句话。
靠着各方盐商孝敬以及吃回扣,严府赚的盆满钵满。
可汪伦来到黄滩盐场以后,把所有权利都抓在了自己手里,严睿诚被彻底晾到了一边。
开始的时候,严睿诚凭借和盐商们多年打下的关系网,鼓动盐商们不要和汪伦做生意。
可贩盐利润丰厚,唯利是图的商人们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一转头全都跑去汪伦府上表忠心。
好在严睿诚在黄滩盐场经营多年,盐场上下都是严家的嫡系,上下一心着实让汪伦难受了好一段时间。
但汪伦毕竟是当过知府的人,手段颇深。
他把人事任免和盐场财权死死抓在手里,利用一切机会罢免终于严家的盐场工作人员,安插亲信。
几个月的时间,严家在盐场内实力大损,眼看就要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严婕妤这个时候回乡省亲,难免不存着拉家里一把的心思。
严睿诚知道吴毅和汪伦的矛盾,更知道汪伦在吴毅手上栽过好几次,于是便有了和吴毅联手的打算。
虽然第一次试探碰了壁,但严睿诚并不气馁。
在官场混久了,他深信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汪伦是吴毅和自己共同的敌人,双方利益一致,只要自己肯下血本,一定能争取到吴毅的援手。
严睿诚望向吴毅,缓缓开口道:“吴大人此番远道而来,实乃辛苦。大人且先回客房稍作歇息,我已命人将客房打扫得一尘不染,只盼大人能有个舒适的休憩之处。”
吴毅闻言,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多谢严大人体恤。”
严睿诚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至于大人带来的锦衣卫兄弟们,我已安排他们住在了东跨院,那里宽敞明亮,定能让兄弟们安心休息。”
吴毅点了点头,对严睿诚的安排表示满意。
严睿诚见状,话锋一转道:“晚上府上特地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以表对大人的敬意与欢迎。届时,我亲自恭请大人前来赴宴,还望大人赏光。”
“那就多谢严大人了。”吴毅拱了拱手准备起身俩开。
严睿诚起身相送,在吴毅离开会客厅时掏出一个信封塞在吴毅怀里。
“一点意思不成敬意,请吴大人务必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