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护士自上次后，天天和我汇报楼上的状态。
她说，许晴没有排异反应。他们一家人都开心得不得了，还给主治医生送了一面大锦旗！
她说，他们今天要办出院。
她犹豫着说，你那个老公，还请大家喝奶茶庆祝呢。我看八成他们有一腿！
我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是不是要修改离婚协议。
发怔的表情落在她的眼里，被她误以为是难过。
她满是抱歉地和我说，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我笑了一下，说没事的。
纪宵从门口进来。
他看到我在笑。
“嗯？要出院了这么高兴？”
我收起了微笑，“高兴。”
我们在办出院的时候。
正巧遇上许晴。
前呼后拥的。
一家人整整齐齐。
哥哥拎包。
妈妈推轮椅。
爸爸办手续。
秦渝。
帮她拿药。
他们见到我，默契地噤了声。
只有许晴突然说。
“姐姐，谢谢你给我捐肾。”
她又要哭了。
我只觉得恶心。
我居然捐肾给，害我流产的人。
可笑。
我看着秦渝，他的脸上窘迫极了。
“你也今天出院啊，我不知道…”
我从袋子里拿出离婚协议，甩在他身上。
“我重新草拟了离婚协议。如果你没意见，就签个字吧。”
他的眼眸中有错愕。
还没来得及他说话，许晴倒先说了起来。
“秦渝哥，你们要离婚了？”
她哭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的…”
秦渝赶紧安慰她。
“是她变心了。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变心了么？
我那么努力地维系住这个家。
纪宵冷哼了一声。
“真他妈恶心。迷晕她打掉她的孩子，你这种人也配当父亲？我问你，她的病床前你来过几回？”
秦渝的嘴唇犹如千斤重。
我懒得再驳。
“签好了直接发我微信吧。”
我转过头。
把秦渝脸上的晦暗远远留在身后。
快了。
这一切。要解脱了。
32
我打了个车回到了家里。
我在玄关处脱了高跟鞋，眼前一片发黑。蹲在地上好久才缓了过来。
感觉身子越来越不好了。
我站起身，手指抚摸过墙壁。
家里的一切都是我亲手一点一点布置起来的。
我站在卧室。
这里曾经承载了太多我与秦渝的回忆。
我曾在这里跟他激动地告诉他，我终于靠自己谈下第一笔订单；
我也曾躺在床上，和他分享从小到大做到的糗事，然后我们笑在一团；
也曾在这里，度过了我们新婚的第一夜。秦渝拥着我，额头抵着我的，亲密无间；
……
床头的婚纱照里，我们笑得灿烂。
二十四岁的我怀揣着一颗真心向他走来，满怀期待地希望与他有个美好的未来。
天真地以为童话故事也能在现实中上演。
那时候他在我跟前单膝下跪，看着我的眼说，他永远不会负我。
可现在，他到底负了我。
也负了我的孩子。
我的身子贴在墙跟上，一点一点下滑，直至瘫坐在了地上。
我开始责备自己。
不该相信他的。
我抱头痛哭。
实在太累了。
不知不觉之间，我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我偏着头望向窗外。
雨在窗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我开始逐渐明白。
人生是一个个站点。
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而秦渝，只是陪我一站的人。
如今，他要下车了。
我们，也该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