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他说忘了，灵然还真不知要怎么办。
但宇文秦又沉默了。
“你要不要说清楚，为何要抱我？”
灵然现在很坦然，喜欢宇文秦那就是喜欢，他已经接受了，可好像是他忽然闹起别扭。
可这话问的，让宇文秦微微一怔。
下一秒，灵然主动投怀送抱，身体倾斜，一把抱住他。
宇文秦身体僵硬，就连表情也是僵硬的，一动不敢动。
“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我想抱着你，离不开你。”
虽说他很坦诚，可这会儿，也紧张了，毕竟自己抱着喜欢的人呢。
宇文秦的表情，好像被雷击一样，保持着惊愕，好半响没收回来。
听着灵然说的话，所以……这算表白吗？
所以，梦里的事情，能当真？
宇文秦疑惑，还是很忐忑。
“你可知道，你说这话何意？”
好半响后，才舌头打结的开口问道。
“自然。”
灵然在他怀里蹭了一下，非常勇敢的道。
然后，许是觉得还不够，突然昂起头，如蜻蜓点水一般，蹭过他的脸颊。
“这下，可明白了？”
已经这么清楚了，他要还是装傻，灵然也没办法。
此时此刻，宇文秦那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一向冷漠，面无表情的他，好像个调色盘。
“明白。”
他呆呆的点头，木讷的道，好像是被人牵着走一般。
“那你呢？”
明白了，那得换他了吧？灵然抬起头，脸颊渐渐红了，好像就连那光头也在慢慢发亮。
“什么？”
宇文秦这会儿，完全缺失了思考的能力。
“自然是表个态，你何意？总得说清楚。”
灵然没好气的道，觉得这家伙装疯卖傻。
表态？宇文秦一愣，随即慢慢的凑近，刚要下口时，灵然身体往后弯。
“你干嘛？”
话都没说清楚，忽然凑上来做什么？
“表态。”
宇文秦呆呆的道。
冷眸的眸子里，好像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不断凑上前，灵然抵住他胸口，不断往后弯。
可是就算他腰能下个一百八十度，也始终在宇文秦手里。
“你别太过分了。”
灵然羞恼。
“表态。”
宇文秦却只记得这件事，淡淡的道，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最后，灵然还是被压在了大树下。
而宇文秦，用行动证明他到底对灵然存了何种心思，并且证明的十分彻底。
他这态度，表的很认真，很严谨。
灵然记忆十分深刻，从那之后，尽管宇文秦从未说过喜欢之类的话，可他却不敢再让他表态了。
离开了偏远的村子，灵然便带着宇文秦进城了。
悬壶济世只能随缘，不可刻意去寻找，他们这一辈子的时间，得到处走走，才不虚度光阴。
“宇文秦，不如我蓄发，如何？”
入夜后，两人在破庙休息，宇文秦正忙着给他烤肉，一听到这话，回头看他。
那表情，好像见鬼了一样。
可是却见灵然很认真的在盯着他。
“不可。”
他便认真的回答。
“为何？民间不常说，结发为夫妻吗？我若没头发，如何与你结发？”
今日，灵然在街道上看到一对新人，听到了这样的话，便想到了自己光溜溜的脑袋。
二十多年，他也不曾想过，为何自己没头发，而别人是有头发的。
这话，问的太直白。
宇文秦脸色微变，竟是有些羞涩了。
所以，他是打着要和自己做夫妻的主意？
“你是和尚。”
宇文秦强调。
“和尚，也能蓄发，况且你不一直说是我是个假和尚吗？”
灵然忽然对蓄发这件事，很在意。
怼的宇文秦哑口无言，不知怎么回他。
“你这样，挺好。”
所以，他只能说自己很喜欢他这个样子，蓄了发的灵然，无法想象。
灵然嘴角微微一勾，喜欢这个回答。
可是，对蓄发的事情，很热衷。
从那之后，游历时便多了个任务，寻找蓄发的办法，可是却很奇怪，他头上一根头发也没长过。
那时灵然才忽然反应过来，寺庙里的和尚每隔几日都要剃头，可他从小到大，好像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接受了自己长不出头发的事实。
“你是天生的和尚。”
对此，宇文秦是这样‘安慰’他的。
从那之后，他才没再热衷于蓄发之事，一直光头，不也挺好吗？
原以为，一辈子很长了，六十载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可当灵然老了，走不动路，要在一个地方落地时，才发现一生过得这般快。
八十岁的灵然变成了个老头，走路都颤颤巍巍的，需要人扶，而宇文秦，却始终是那年少模样。
“这几日，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从屋子出来，走到田野里，只是不到一公里的路，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一老一少坐在那儿，看着山川。
灵然淡淡道。
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是眸子里多了几分忧愁和感伤。
因为他们很清楚，死后，会面临什么？
宇文秦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我死后，你也该回魔界，去你本该去的地方。”
他身为地藏王，已经贪恋尘世六十年，下地狱后，便不可再有这些七情六欲，否则他如何苦度众生呢？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意识越来越模糊，宇文秦慢慢的把他放在自己怀里，听他说话，直到他一句话都说不出，知道心跳停止，这样安详的睡过去。
从未如此觉得，人界六十载这般短暂，尽管他们一直在一起，从未分离过。
各回各的地方，各司其职吗？
当宇文秦把他的尸骨埋葬后，在坟前，站了很久，很久……
大白和小黑将灵然领回了阎王殿，那儿，有地府鬼差迎接他，恭迎地藏王的回归。
他神色淡然，掩过眼底的悲伤，回了十方鬼狱。
“冕下，您……是不是重回真身呢？”
判官恭敬的行礼，在旁问道。
此刻的冕下，还是人界灵然高僧的模样，不是他地藏王原本的样子。
“只是一副躯壳罢了，无碍。”
灵然断然拒绝了。
判官微微一愣，冕下的真身，可不仅仅是幅躯壳，他那躯壳定在这十方鬼狱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