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一盆凉水自背后从头顶淋入全身,霜华指尖的火苗刹那熄灭,紧随着那刺骨的凉意,她身子一仰无力的向后倒去,眼角余光轻轻一扫,动手用水泼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对轩辕诀惟命是从的速风。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变了……
身子落入地面的那一刻,轩辕诀伸手从身后接住了她。这一次,她多想他告诉她,他这么做是无可奈何的,他有着他的苦衷,他还爱她!
“将药拿来。”可那终究只是她所想,现实总是残酷的一针见血,轩辕诀或许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轩辕诀,又或许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她其实都知道,他心狠决绝,只是当爱上的时候,那所有的一切都被自己抹杀在了脑海中。
“这是最后一次,只要喝下这个……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他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结束了……是的结束了,他们今后再不会有任何瓜葛。
轩辕诀的手已不如以往的温暖,或许是她此刻浑身湿透,所以那股凉意只能愈加吞噬她的胸口。
当那一碗苦味顺着咽喉缓缓渗入,霜华无力的张了张口,她只想对自己的孩子说一句对不起,可不知道为什么,紧闭了双眼,脑海中也只剩下轩辕诀的身影,“我恨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咬紧牙关,此刻再不愿看他一眼,他曾用自己的天下换了她一命,而如今她又还了他一命,他们之间,已两不相欠,她不会找他报仇,可是……她会带着对他的恨直至入土!
深红的鲜血从霜华的体内流出,沾染在雪白色罗裙上绽放出朵朵摄人心魂的红花,她浑身撕裂般的疼痛,以至于完全感觉不到轩辕诀抱住她的手劲是越来越重。
孩子没了,她晕了过去,血染了一身,她说她恨他。
轩辕诀有一瞬的迷茫,摇了摇头,他的选择是不会错的,她会好的,体内的毒一定会解开的!
可是许久后……她的气息似是消失在他的怀中,轩辕诀心口一窒,慌乱的将她苍白如纸的脸捧在了手心,“女人……醒醒!不能睡!你只要……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就没事了,你的毒就能够解了,你不能睡!”
怀中的人儿双眼紧闭,轩辕诀手足无措的摸了摸她的脉搏,可无奈自己终是抖的厉害,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波动!
“不会的,那汤药不会致死的!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本王不能连你也失去……”她将她重新卷入怀中,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整个身体冰凉的好似一块寒冰。
“速风!将花素言给本王带来!”怒吼声震得整座王府都人心惶惶,所有人远远的站着,一向忍俊不禁的轩辕诀,他们从未见过他像今日这般可怕过。
速风去寻花素言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未归,轩辕诀失魂落魄的将霜华抱起向屋内走去,她浑身冷的吓人,天气凉了,他不能让她躺在外面。
脚步颠簸,他仅是刚走了几步,便猛的一怔。
“哧——”他根本未听到有人的声音,也根本不知道身后长剑是何时从背后穿透他的身体,只是倒下的刹那间,剑已被人抽回。
“本君说过,你若胆敢伤了她一毫,本君便会杀了你!”剑尖一甩,鲜血星星点点同那剑之主的衣冠融为一体。
阴冷的双眼一闪,夜黎天一手抢过轩辕诀手中的女人,他还是来晚了,就迟了那么一步!
霜华身子缩成一团,浑身湿成一片,夜黎天扯下自己的衣服将她满是鲜血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花珞离下落不明,霜华又成了这般模样,他空有这天下无敌的功夫,却不能将她们保护好!那耀眼的腥红将他双眼扎的刺痛,他一定要将霜华救活!一定要!
看了一眼被他一剑穿膛倒在地上的轩辕诀,他那一剑未到死穴,他现在不会杀他,他会等到霜华醒来后,再如她所愿的好好折磨他。
只是霜华……从今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轩辕诀再得到她,他不管他有什么理由,甚至于他所知道他要为她解毒的所有一切,他都会让人……将这个秘密,彻底抹杀。
——回到魔教后,夜黎天立马将城中所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捉了来,霜华体内剧毒肆意,加上她刚落了胎身子虚弱不堪,他除了病急乱投医的将自己的内力不断的过渡给她,他也没了别的办法。
额上的汗大把大把落下,一旁站立着的左使凉依几乎气结,她不管眼前的女人究竟会不会死,她只在乎魔君这样无止尽的将内力渡给霜华,会不会也会吃不消的倒下!着急的向前走了几步,她妄想一打散夜黎天的内力,却无奈一碰到便被那雄厚的力给震得老远。
蹙了蹙眉,她翻身从地上爬起,“魔君,您不能再给她渡气了!您这样可是会……”
“滚!”夜黎天一口打断凉依的话,那一声吼吓得凉依向后一退,再不敢多说一句。
也不知道他给她渡气渡了多久,他几近耗尽了体内的所有内力,直至筋疲力竭向后一仰,倒在了床边。
而霜华的身子也随着他倾倒靠入他的怀中,他从她身后抱住她,那冰凉的身体终是有了一丝温度,那之后他久违的扬起嘴角点点浅笑,翻身下床几乎是倒在地上,朝着站在一旁不敢言语的凉依大声喊道:“她活了!活了!去将那些学医的老头都给本君带来!快!”
尽管不情愿,可魔君面前凉依自是不敢不尊,也只得转身跑了出去。
经过那些大夫三天三夜的进进出出,霜华的脸色终是见到了一番起色,到第五日,她才逐渐的开始有了知觉。
“大夫说你无碍的,只是不愿醒,为了轩辕诀你放弃自己的性命,值么?”夜黎天日日守在床前,整张脸都枯瘦憔悴。他已经派人整顿离开天曜前往瑞国,那里地处偏远远离天曜,他要将她的世界和轩辕诀的彻底隔开,他希望她能够彻底的忘了轩辕诀,好好的过下半生。
不过在这一切解决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花素言——那个在事发当日妄想逃出七王府却被他派人捉住的女人,她完全没想到他竟能活着回来吧!那么这回,便是要同她算算总账的时候了!
换了身衣服,夜黎天将这些天以来的所有不堪全然抹去,吃了些东西填了填空荡的身躯,独自一人去了刑房。
魔教的刑房比一般的地牢要可怕的多,硕大的刑房内有一百多个隔层,每个隔层内有一套刑具,然每套刑具都有上十种刑罚,而花素言的下半辈子都要在这刑房中被折磨一辈子。
“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夜黎天还没下到刑房底部便已听得真切,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花素言走去,此时的她正被五道铁链直直的栓在半空中,一道道细长的刀片从她的身上旋转滑过,整个身体鲜血淋漓骨肉分明可见。
“这种滋味,可还舒心?”夜黎天走到她身前,指尖轻轻一弹断了那刑具的运程。
花素言此刻除了疼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其他气息,夜黎天说话的声音很大,可在她的耳中,却是小的可怜,口中牙齿皆被人尽数拔去,她就是想死也无计可施!
“还早着呢,这刑房中有上千种刑罚,你今日所承受的只是第一种,本君不会让你死,只会慢慢的折磨你,你每日每夜都会在这刑房中承受这千种酷刑,而本君活多久,你也会跟着本君活多久!”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花素言虚弱的开口,早知道会被夜黎天带回来这般折磨的生不如死,她倒不如早些在房中自缢了,这刑房内的刑罚太过可怕,就单单是这一件已叫她痛不欲生,更何况还有今后的每一日!
“你若是想死的痛快,本君这还有个办法,只要你说了,本君会立马让你死在这牢房中!”
死?此回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恩赐,她拼命的想要点头答应,可动了动脖子,也只是轻微的晃了晃。
“解药!将霜华的解药给本君!”
“……”本是看见了一丝希夷的花素言,在这一刻身子再度僵直在了空中,他和轩辕诀一样,要的只是解药。
“你还是继续折磨……我吧。”她无力的吐出那朦胧不堪的字句,虽然她想早些死了,早些了结,可解药……她真的没有!
夜黎天猛的一手抬起紧紧的捏住了花素言的下巴,“折磨你?就你这条贱命,怎么够满足本君的刑具?你此时受的只是最弱的一层,后面的每一道都比你此刻的要残酷数倍!别试图挑战本君的最后一点忍耐,本君……”
“没有解药……”她薄弱的声音轻如浮沉,却依旧轻而易举的打断了夜黎天的后话。
“我也想死……可惜……那蛛毒……没有解药。”
“你说什么?”他怔怔的定在原地,手不松懈,好似一不小心便会捏断花素言的颚骨。
终究还是一场空。
夜黎天撇下了花素言,重新打开了那道刑具的开关,悠长延绵的嘶吼声再次冲上刑房的顶端。就算她说没有!他也不会信,只是一个蛛毒,他相信……他一定能够解开。
既然如此,恐怕他得带着霜华前往荒屹了,如果当年被他挑断了手脚筋的毒老还尚在人世,那么此毒……便再不是无解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