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王爷醒了。”不时就有清脆的女儿声在耳边响起。
头很痛!
迟尉铭尉铭醒来的时候,意识很朦胧。除了手,他浑身都动弹不得。
“闫闫……”开口的第一个人的名字叫的就是他最爱的人。
“醒了?”这是皇兄的声音。
迟尉铭尉铭睁开了眼睛,朦胧的看着那一身黄袍的男人。
他问:“闫闫呢?”
朱启沉默着不回答。
“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陵墓里面吗?”反应过来的时候,迟尉铭尉铭才想起这个梗来。
朱启做到一旁的凳子上,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你知道你昏迷了多长时间?”
“多久?难道还不成是一两年?”
闻言,朱启叹了口气。
“你昏迷了十一年零六个月。”他这么说到。
迟尉铭尉铭像是被雷劈中一样,“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一觉醒来就过了十几年。
“闫闫呢?闫闫呢?我要见他!”他疯狂的喊到。
“你这副不生不死的样子,谁还会要你!”朱启哼的一声,看起来很凶,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你好好休息吧!”朱启丢下这句话之后,一甩袖就离开了。
只剩下迟尉铭尉铭一脸不可置信的躺在床上,像是发了发疯办的模样。
“来人,来人!”
“奴婢在!”匆忙就有丫鬟推门而进。
“给我拿镜子!”
丫鬟被迟尉铭尉铭粗狂的吼声给吓到了,急忙的跑到梳妆台上拿下镜子,怯怯的走到他身边,将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上。
入眼镜子里的容颜已经不复往日般的年华,头上青丝着染成了银色,那张脸被年老的皱纹攀爬,年显苍老。
伸手不可置信的摸着那张脸,一声痛苦的呼声从屋子里传了出去。
“王爷,王爷你别激动!”推门而进的是跟随着他多年的肖子卫子卫。
他的容颜,岁月也没有留手。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一醒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属下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肖子卫子卫说到:“他们说,是陵墓塌了。”
“什么塌了?怎么踏了?那……”迟尉铭还没有说完,肖子卫便打断他说到:“没错,当时整个皇宫都塌陷下去了三分之一,是近年来才修好的。”
“近年……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
“那闫闫他去哪了?”
肖子卫沉默,他这个样子和朱启一模一样。
“怎么?”迟尉铭问,心里莫名的慌。一个两个都这样子,这是发生了什么!
“当时皇上把我们救出来之后,第一个醒的就是他。”肖子卫说到,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垂着头。
“几个人的情况,有数你最严重。当时太医诊断,你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不要拐弯抹角,我要听实话,闫闫到底去哪里了?”
“师爷守了你六年,所以他走了。”肖子卫说到,“走的时候他还就下了一封信。”
“信呢?信呢?”迟尉铭抓着他大喊。
肖子卫扭头看着外面顺道:“韩昭,把东西给他。”
闻言,守在外面的韩昭走了进来,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亲自交到了迟尉铭的手上。
第一次,捧着那信的手会发抖。想看却又不敢鼓起勇气。
“那属下先告退,您慢慢看。”肖子卫说到,然后拉着韩昭离开了迟尉铭的房间。
迟尉铭看着那信良久,最终还是颤抖将信拿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入眼的的确是徐闫的字,无比的真切。
只是他却不敢相信这里面所写着的事情。
“我欲与君白头,数年苦守床榻前。光阴似箭太匆匆,转眼你我却白头。奈何等无归期,只好痛定思痛,离。”
没有想象中的发怒,肖子卫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哭腔的笑声,心里也是揪着难受。
夜晚降临的太快,习惯了那人在身边的日子,入夜了却孤枕难眠。
迟尉铭太过于平静,对于徐闫的离开,他除了那场哭泣之外就没再有任何的动作。
他甚至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问都没问。
但是肖子卫知道,迟尉铭他是知道的,自己下半身已经如同废人,今生今世都没有办法再站起来了。
或许对于迟尉铭来说,徐闫重于他的一切。
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朱启又来了,这回朱礼和朱明珠也跟着来了。
听着那一声声皇叔,迟尉铭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朱启连忙唤来太医,经过诊断,太医言,迟尉铭的身体状况非常的糟糕。寻常医药是治不好了,他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朱启坐在他的床前,神色复杂,他知道迟尉铭的心病是什么,可是他找不回来。
“他已经走了,离开了你。”
迟尉铭不答。
“没有他,你难道就活不下去吗?”朱启喝斥着。
迟尉铭只道:“我只有他。”他说到,然后出神的看着外面。
他这一生几十余载,他没有过任何在乎的东西和人,只有那个唯一的爱人。
“你还有我们。”
“可我想要的只有他。”迟尉铭说到。
朱启轻叹一口气,不再说话,随后国事缠身,他又匆匆离去,只剩下朱礼和朱明珠陪着他。
外面落了叶,气节已赶秋,凉意也颇为侵人。
朱礼和坐在他身边,朱明珠坐在了桌子的旁边。
“没有人知道那场崩塌是因何而来,自那次事件后,当年进去的十个人,出来的时候只有皇婶是醒着的。”朱礼说到。
十多年过去了,朱礼也三十多岁了,没有了年少的冲动,而朱明珠也成了温婉的妻态,安安静静的听着。
“十个人里,第二个醒的是肖子卫,他睡了三年。然后就是宋允、太子、齐牧、韩昭、北王朝女皇,以及我和六皇姐。我们这些人里,多少也睡了几年。一朝醒来,物是人非,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我们措手不及。”朱礼像是怀念般的说个不停,但是又满是感叹。
“父皇年老了,他又要退位了,太子登位之后又是一番风波。皇婶他大概是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才离开了你,所以你不会怪他的吧?”
“不怪。”迟尉铭说到,然后抿了抿唇,含泪笑道:“我怎么舍得怪他。”
朱礼轻叹一声,朱明珠则是默默的擦着眼泪。
一声不怪,饱含了多少的苦楚,多少的爱?可这并不能解开迟尉铭的心结,这是一个死结,除非徐闫出现,否则迟尉铭逝去那天不日便会降临。
朱启为了能打开他的心结,依旧不死心的派人去开导他,每天都唤着法子去。
直到有一天,莫连雪来了,她亲自来看了迟尉铭。
那个时候迟尉铭躺在床上已经起不来了,一脸的安详,唯独那跳动的心脏还证明他还活着。
一年春秋常滑过,转眼又是新气象。
莫连雪来的那天,正是雪刚融,桃花龅牙开花的日子。
如此的凑巧,今天的迟尉铭睁开了眼睛,不再同往常那般的抑郁,他的心情像是很好般。
“外面的桃花开了吧?”他问到床边的人。
丫鬟笑着答道:“是的,开了,可美了。”
“我想去看桃花,给我准备椅子。”
丫鬟有点为难,这时肖子卫正好带着莫连雪走了进来。
“怎么了?主子你醒了?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他说到。
旁边的丫鬟怯怯的道:“王爷说要出去外面看桃花。”
“去吧,去让人准备。”肖子卫说到,然后挥退了丫鬟,走上前。
“有人来看你了。”
抬眼一看是曾经的情敌,迟尉铭笑了笑,真是怀念那段吃醋的日子啊!
“成老太婆了。”
“你也好不到那里去。”莫连雪说到,然后又感叹着:“多好,我一来就赶上了春暖花开时。”
迟尉铭耻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啧啧……你一点也不像病人的样子,还能顶嘴。”莫连雪笑道。
迟尉铭笑而不语。
不一会儿丫鬟就让人把椅子搬了过来,铺上了厚厚的垫子,然后才把迟尉铭扶了过去,然后包的结结实实的。
外面的桃花的确是开了,很美丽,包含怒放。
一片雪白上,一抹艳红。
迟尉铭的气色也慢慢的好转。
肖子卫暗暗传来太医,太医在远处看着无奈的摇头。
这是回光返照了。
“他们都说,闫闫受不了等我的日子,他先走了。”迟尉铭说到:“我信了。”
莫连雪沉默不语。
许久才道:“为什么?徐闫他那么爱你!连我都不相信,你为什么会相信。”
“我信了他走了,但是却没有相信他受不了等我的日子。”他说:“其实你们都不懂我们的感情。”
“你知道吗,从我看到他留给我信上内容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走了,但是他并没有离开我。”
“他只是在阳间无法等我,所以在彼岸的尽头等着我。”迟尉铭说到。
“昨晚我梦见他了,他说今天来接我”
莫连雪掩唇失声,“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那封信是徐闫诓骗,为了让他活下去才写的。
知道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早已经不在身边,却是因为远离了这个世界。
“对啊,我什么都知道。”包括他自己活不久的事情。
如若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怎么可能触碰到那封信的时候,他只会哭笑一场。
看着他微笑的闭上眼睛,一句:“等我。”莫连雪饱受折磨的心也在瞬间的崩溃,捂着脸无声的哭泣着。
也许朱礼的一句话很对,迟尉铭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想着。
一觉醒来,已经物是人非。
床前人已经不知何时逝去,留下空寂,独留他一人。
曾经的约定,看桃花满开,执手十指相扣。
说好白头,到头来是白了头那人已先走。
我只知道没有你的恐惧和害怕,无法接受那样的孤独。却不知道当你真的离开我的时候,即使无法再触碰到你,我却是那样的平静。
因为,你走的时候带走了我所有的一切。而我终将伴随着你的脚步再次的相遇。
彼岸黄泉,你在等,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