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状况,正像秦川设想的那样发展。
这两人显然已经被他治理得服服帖帖了,就算让他们放弃自己熟悉的数学表述与运算逻辑,他们也不敢再吭声了。
“陛下派我们来向秦先生学习复式记账法,还望先生不吝赐教。”陈闻远恭恭敬敬地朝秦川拱手。
技不如人,便拱手认输,显然这两个世家出来的小子还不算太笨。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秦川也就见好就收了,没有再去要为难他们两个,客气地摆了摆手道:
“其实谈不上赐教,只是你们不会的东西我刚好会而已,也刚好你们原意学,我原意教。”说完秦川向一旁的春桃伸出手。
春桃也恭敬地递上了一沓纸张。
“你们要学记账首先要学习回鹘文的基本用法,这些纸上都写得很清楚了,你们拿回去看。”
“等你们这些都看懂了,我再教你们复式记账法。”
秦川有些要下逐客令的意思。
陈闻远,王文进面面相觑,他们本来已经做好了被秦川折磨得身心俱疲,他们都做好了受尖酸刻薄地嘲讽了。
没有想到秦川并没有羞辱他们,而是爽快地将东西给他们了。
他们两人看了看和那门口的题目一样纸张的资料,两人心里都犯嘀咕,难道这些资料里有什么其他刁难他们的圈套?
他们心理虽然狐疑,但是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一叠资料。
其实陈闻远和王文进两个人肯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虽然秦川算不得什么大善人。
但是对于这种在大唐传播现代科学的事情,他是乐见其成的。
哪怕是教他们两个一点小小的一年级数学题,他也是很乐意的。
自然是不会在他们两个的资料里再出什么难题,动什么手脚。
秦川自然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心思,与他们约定两天后,也就是七月十三日,再来一次,随后他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走了。
两天后
还是殷国公府大门外,王文进和陈闻远还是站在了上次来时的位置,抬头看着沉重的朱红色大门。
与前两天的唉声叹气相比,他们今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个人短短两天,憔悴得不行。
“王兄,觉得如何?”陈闻远先开口问道。
被问的王文进眼里血丝随浓,可眼里的精光还是藏不住:“这秦公子正是大才啊,比我们的户部尚书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后半句,他先是左右张望了下,然后又低头在陈兄耳边小声说,仿佛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这当然是大逆不道的话,还是官场的大忌,将自家上司和上司的对家比较,还觉得上司的对家厉害,这要是被户部的张大人知道了。
他这小小户部主簿要早早下课。
可是他就算知道如此,也还是忍不住称赞秦川,可见秦川给的资料,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实不相瞒啊,我也是这么觉得啊。”陈闻远虽然在人情世故上比王文进圆滑,但是啊,这学问上他们两人不相上下。
自从他们两个两天前从秦川手里拿到了这一套资料,其实就是秦川所按照回忆写的小学数学教材。
他们两个人,废寝忘食地研究了两天,一开始他们心里还想着要从资料里找到不符合常理的部分。
挑出秦川的错误,从而为那天的下马威而扳回一城。
结果这教材越看越上头,不得不承认这回鹘文比他们从小学到大的数术书写体系,更高级与更便捷。
两人本来刚进户部就抄了一个月的档案和账簿,他们那时候也是抄得手腕酸痛,眼花缭乱。
这再与这回鹘文一对比,那些本痛苦的抄写工作,就让他们更痛苦了。
如果之后所有的账簿档案都用这回鹘文书写,他们觉得户部的藏书阁能够空出一大半的位置。
“也不知道秦先生是从哪里得到这些东西的。”陈闻远从怀里掏出那一叠资料,爱不释手道。
“如果这个是他自己发明的,那他真是……聪明得恐怖啊……”
王文进听完陈闻远的感叹,立马神秘一笑。
“我托父亲帮忙找到一个在长安附近经商的大食人打听了下,这本资料上的数字符号,他们是熟悉的。
但是这后面的加减乘除的竖式运算,他们也没有见过。”
陈闻远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这运算方式都是秦先生自己发明的?”
王文进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一副要去见男神的架势:“反正我从今天开始,是再也不会当他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乡巴佬了。”
“哎,这谣言害人不浅啊,秦先生明明是一个智慧过人之辈,他还真是个天才。”
王文进深深认同:“我现在开始对那个新的记账方法有些兴趣了,既然陛下亲点让我们学,那陛下肯定早就知道这计算方法不简单。”
“谁说不是呢,我们两个还被谣言所惑,差点错失了这宝贵的学习机会。”
随后陈闻远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开口:“这个记账方法,如果真的这么好用,之后陛下一定是要推广的。”
“秦先生,也不太可能入驻户部把我们一个一个地教会,这说不定教学的担子要落在我们两的头上呢。”
两天前在门口的蠢蛋,这会儿算是聪明了起来,终于捋顺了自己来殷国公府学习的重大意义与肩上的重担。
且不说这新的记账方式能给国家带来什么改变,就从他们两个人个人而言,如果在秦川这里学好了。
他们这在户部升官岂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秦川当然不知道这竖式运算能让这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只是在编写阿拉伯数字教学的时候,顺便把这运算规则编写了进去。
因为作为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在他的概念里,脱离了竖式运算的基础数学,可是等于舍近求远的蠢蛋。
它既然在唐朝的时候还没有被发明,那么他不建议让它早一些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