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这最后一堂课上到尾声,不知道这几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能听进去几个字,也不知道自己那科学的种子,有没有埋进他们心里。
如今他倒是真的感受到了守旧派的强大力量,可以不和他交流,也不容他争辩。
可以因为公主与陛下的引荐,将他这个新鲜玩意加入到上书房里。
也可以因为一些其他管理方面的理由,稍微调整下,就可以将他这新鲜玩意挪离自己的视线。
经过一个上午的冷静思考,秦川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在所有人的眼中。
他秦川自入长安起,就是以殷国公表少爷身份进来的,说难听点,其实只是一席布衣而已。
运气不错,在退外敌的时候当了个吉祥物挂件,皇帝高兴便塞到了上书房。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皇帝是否看重他,但不过是一个教习,放在上书房里只是一个陪自家儿子玩耍的教习,无伤大雅。
有其他六位教习在,他肯定也没法将小孩带偏,所有人便对他这个教习小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再到后来他还真靠那点小聪明赚了些钱,但是官场上的人依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毕竟商贾而已,能起什么大风浪。
真让他们开始有所警觉的,自然是他靠赈灾献策得了县子的爵位。
爵位不高,但是十七岁布衣承爵的屈指可数。
只是他没有想到临近出宫,长孙无忌会亲自来找他。
“秦先生,共时几月都没好好和你打声招呼。”长孙无忌笑吟吟地,向正在教案上收拾东西的秦川走来。
那热情的让秦川错觉了一瞬,疑惑自己和长孙无忌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明显是有话要和他说,他也不好转身就走,于是他也客套地拱了拱手。
“长孙大人言重了,您日理万机,在下想去拜访但又担心叨扰。是在下失礼才是。”
阴阳怪气谁都会,他倒是想要看看长孙无忌的目的是啥。
秦川以不变应万变,直接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长孙无忌见这家伙如此沉得住气,竟然没有质问他几句,颇有些意外,但他还是按着自己的节奏说道:
“可能先生还不知道,昨日有言官向陛下进言,说您没有功名与才名在身,在上书房实在是德不配位。”
秦川知道他们说的才名是什么,其实就是能作诗作文的人,现在的官场还是觉得会作诗的人,一定能当好官。
这个定理放在后世,肯定会让人觉得毫无逻辑,但是在现在,所有人都将这个规则奉为圭臬。
秦川挑了挑眉有些没忍住:“长安城里会作诗的人太多了,有才名的人太多了,不知道长孙大人除了一些特定的姓氏,你还看见了几个?”
没想到听了秦川的话,长孙无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你啊,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陛下有意开一所弘文馆,让寒门子弟同世家子弟一样,有同等的条件参加科举考试。”
“在下不才,被任命招选学子,不知你是否有此志向?”长孙无忌终于是将此次过来的意图说了出来。
秦川有些讶异,没有想到啊,他这“幼儿园教师再就业”竟然是“准备上岸”。
秦川的初心其实并不想要入朝为官,但他觉得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他往前。
秦川犹豫之际,长孙无忌再次笑着开口:
“我是看得出来阁下,很是热爱这你自己所创的这‘科学’,如果你真能通过科举有了功名,那么上书房的这‘科学’就没有人再有理由将它摘掉了。”
不得不说长孙无忌是惯懂人心的,也难怪他能一辈子都官居高位。
秦川其实能感觉到,这个弘文馆或许他要去也得去,不去他们也有千万种方法让他去。
当然他们让他去的目的只有一个,看看这个县子的斤两,也看看是否能拉拢他为自己的势力所用。
秦川思及此处倒是觉得有些意思,他很是想看看这些家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样子。
思及此处,秦川将自己手里收拾好的东西放下,对着长孙无忌行了一个规矩的拱手礼:“那之后就要请长孙馆长多多照顾了。”
……
“我去,他们停了你的学科,你就认了?”秦怀玉听到秦川这一番前因后果地转述,立马就跳了起来。
秦川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你干嘛?失业的是我,又不是你。”
“哎呀,你这个教习可是公主为你求的,是太子为你背书的,是陛下亲自下旨点的。你当然要到陛下面前去争取下啊。”
秦怀玉明显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又捶胸顿足。
“等等,太子?”秦川抓住了关键词,秦怀玉见自己说漏了嘴,只好嘿嘿一笑。
“可能,你不记得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带的那个‘好友’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毕竟太子殿下没有想要暴露身份的意思,但是他也不好继续瞒着,太不仗义。
秦川稍微回忆了下,的确是当初和秦怀玉相识的时候,他身边事是带着一个好友。
他突然有些后怕,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有没有冒犯到太子。
所以努力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形,奈何过去太久了,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在太子面前有什么不得体的行为了。
他索性甩了甩头就不管了。
“哦”秦川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最后目光落在了楼下的歌舞表演上。
秦怀玉知道秦川佛系,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么佛系:“所以呢?你为何不争取一下?”
“我怎么争取?你也是有爵位在身的,还有的时候在这里帮帮你爹。”
秦川白了他一眼,继续说,“如果他们没有和陛下通气,他们真的敢说停了我这‘公主推荐,太子背书,陛下下旨’的教习?”
秦怀玉转念一想,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