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从宫中出来，便找了个理由下了马车，说是要去酒楼买吃的，让殷开山和殷利锋先会府。
他其实是想要稍微顺下思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二要御驾亲征还要带上他。
虽然在他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后，李二不耐烦地说，他是和钦天监那一堆人一队，属于出征仪式中可有可无那一卦。
但就算想要两军对阵前，栓一个吉祥物，他这个岳父大人应该也不会选他才对，毕竟他在当今圣上心里，既不可爱，也不吉祥。
左思右想不得要领，索性就不想了。
他来长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没有好好在街上逛过。
殷府里那个崔氏，刚开始怀疑他的来路，背地里盯着他，不让他出门。
后来发现自己好像不是个威胁，也就稍微放松了监管哪里想到他刚想要留出门逛逛。
就误打误撞地救下了被恶奴欺负的小世子，又因为为了收集府内信息和女使走得近了些，碍着了崔世杰的眼。
所以他这一点宝贵的时间，全浪费了崔氏这俩姑侄身上，如此想来很是不甘心。
他越想越懊恼，索性将自己的思绪抽离，漫无目的地在繁华地长安街头游荡，放松思绪。
他这边一个摊位蹿到另一个摊位，东摸摸西看看地打发着时间，好让大脑休息休息，以应对晚上在殷国公府避不开的战前会议。
他这边心里正感慨着长安的繁华，下一刻一阵由远至近的马蹄声和叫嚷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只听闻马背上的人着急叫着：“战马受惊了，快闪开。”
不知道这里的百姓是不是经常碰见这样的事情，倒是闪得挺快，秦川见应当是有惊无险，就不打算管这事。
哪里想到战马快到他跟前还有十步远的时候，人群中突然飞扑出了一位壮汉，伸手精准在马侧，扯住了缰绳。
奈何战马高大而狂躁，它前蹄翘起，飞踢了几下后，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还是奋力向前。
那名壮汉一时不查，被战马拉倒了身形，眼看要形成拖拽之姿势。
秦川下意识飞身上前伸手拉着了战马另一侧的缰绳，马背上的士兵也竭力控制着马头。
战马终于在他们三位成年男子的手下，渐渐减速平静了下来。
见状那名壮汉马上将战马往人少处牵，最后栓在了街边的柱子上。
士兵连忙翻身下马对秦川与那位壮汉作揖，表示感谢。
这边秦川刚想要摆手说举手之劳，而身边壮汉却突然严厉出声：“当街纵马，谁给你的胆子！你自己回监察司领罚！”
说完仿佛还不解气，一脚就要往那士兵腿肚子踹去。
而那小士兵看清壮汉样貌后连忙退后行了个叩拜之礼：“多谢秦将军，小的领罚。”
秦川也顾不上那小兵是何时离开的了，目光全聚焦在秦叔宝身上，心下感慨，又见到一个活着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见秦叔宝转头看向他，他也只要硬着头皮打招呼：“秦国公，好巧啊。”
“你小子，是殷开山的那个外孙是吧。”秦叔宝像是没有看出秦川的窘迫，朗声笑着，还拍了拍他的胳膊。
“陛下都说你文不成武不就，我看你这身子板还可以啊。战马也能牵住。”秦叔宝虽然面上像是在和他寒暄，但是目光的打量却一丝都没有落下。
“没有没有，我就是在乡下的时候种地，农民嘛，总要有点力气才能活下来。”秦川顺着话尬聊，但是浑身被秦叔宝盯得不自在。
遇见人精怎么办？秦川的信条就是，溜快一点。因为在擅长看出伪装的人面前，拙劣地伪装，只会将自己的信息全数暴露，所以接触的时间越短越安全。
秦川实在是在街上逛得太久了，眼看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正想要说告辞回家吃饭的话。
对面的人却先开口了：“走吧，前面就是天香楼了，我们去喝一杯。”
也不等秦川拒绝，秦叔宝揽着他就往前走。
这时候秦川的脑子里才想起来，他认得自己肯定是那一次公主带着他去面圣献策，那一屋子得文臣武将里，秦叔宝一定也在。
可那一次明明他们两个没有言语眼神交汇，现在这如此熟悉勾肩搭背的样子是闹哪一出？
坐在秦叔宝的专属雅间里，半个长安城尽收眼底，脚下是安居乐业的长安城百姓，而再远一些，是繁忙紧张的城楼安防，暗示着有一场打仗一触即发。
秦川还是觉得很不真实，他竟然要和秦叔宝吃饭了，过两天他竟然要随圣驾出征了。
不知不觉地叹了一口气。
而这一声叹息又被秦叔宝抓了个正着：“小伙子，很愁吧。”
“啊，我愁什么啊，不愁，您才是日理万机，我能有啥愁的啊。”
秦叔宝也不点破他，而是给他面前推了一盏茶说道：“你是不是想不通为何陛下会带你去？”
“嗯。”秦川老实点头。
秦叔宝笑着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他啊，心里也有点害怕，害怕自己和那两个突厥可汗谈不好，殊死搏斗一场。”
“带着你，是因为你算得准，他就带一个心安。”
秦川听闻这话，有点意外说到：“陛下向来总说我那是运气好，小聪明，我还以为他看不上呢。”
“看不上归看不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秦叔宝说完又看了一眼秦川，压低了嗓音说到，“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有些生气，想杀你。”
“你死在两军阵前，公主也不会怪他。”对上秦川震惊得眼眸，又补充道，“你真的觉得后宫进了外男，他不知道啊。”
“那……”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秦叔宝轻挑了挑眉头，“我觉得你很有用，我想要你活下来。”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陛下爱女心切，他一定也已经很喜欢你了。”秦叔宝撑着脑袋，打量着秦川。
秦川本来还被秦叔宝得三言两语吓唬住了，但又迅速冷静了下来，这个秦叔宝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