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得到这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没得到恩廉允许,就把时颂和逆战从地牢放出来了。
时颂讽刺他说,“裴家主坐蜗牛来的是吧,巴不得我在地牢多遭罪?”
看到时颂脸上没退的红,裴渊虚眯了下眼,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恩廉打的?”不明朗的音色听着有些阴郁。
时颂面目清冽冷然,没回他,抬腿就走,有些怨气似的,直接越过裴渊的轮椅离开了。
看着时颂的背影,林清皱眉,“公爵先生居然敢对允儿小姐动手,怕是忘了当初说过什么。”
裴渊眉目沉冷,面上没多少情绪,眉眼间积得却是阴,看不清什么心思。
他不轻不重的道了声,“看来我有必要好好提醒提醒他了。”
时颂并不知道之后的事儿,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把裴渊和林清引了出去。
怕是这会儿正在和恩廉进行掰扯。
裴渊即便不在乎她,但他不得不在意墨洛温家族的脸面。
前脚刚订婚,后脚她就被恩廉打了,还被关在地牢,这打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墨洛温家族的脸面。
所以以裴渊的性格,少说也要恩廉褪一层皮。
但这些她都不关心,主要是为她争取了时间。
时颂回到主楼之后,佯装发了好大的火,砸了不少东西,把佣人吓得战战兢兢离开后,直奔裴渊的书房。
这地方只有裴渊能进去,先前那佣人说姑苏灵的物件都被裴渊收起来了,那这里必然藏了不少关于姑苏灵的东西吧?
若非为了把裴渊和林清调走,她也不会都这么一个大圈子,还挨了一巴掌。
时颂尝试的拧了下书房的门,许是旁人也不敢擅自进来,门没有锁。
她轻而易举的滑了进去,把书房的门带上了。
里面安静无声,充斥着一股子深沉的檀香味,窗帘也被拉着,黑乎乎的,时颂却没敢开灯。
正前方是暗茶色的书柜,玻璃中封存的是一些古今中外的书籍,以及一些法文资料。
时颂从口袋里拿出手套带上,避免留下指纹。
翻看了好几处文件,都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她又翻看书桌上的笔记本之类的,上面记载的是墨洛温家族相关的机密,外人看到兴许如发现什么宝藏一样欣喜若狂了。
时颂没有一点兴趣的丢开,继续找。
可什么都没有,似乎姑苏灵的一切都没抹平了。
正当时颂颓丧的时候,看到桌子下方一个锁着的抽屉。
时颂的手指抚过锁头,上面有些生锈了。
时颂蓦地想起连娜夫人给她的那把同样生锈的钥匙。
应该不会这么巧。
毕竟连娜怎么会有裴渊书房抽屉的钥匙?
她又不太死心,好在记得钥匙的卡扣,比对了下钥匙孔的形状,有点像,但不确定。
钥匙她没拿在身上,要想确认,还是要回去拿钥匙才行。
可现在回去,要想再上来一趟,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时颂垂头丧气的不行,纠结了一会干脆放弃了,打算找找房间里有没有别的什么。
在桌子上摸来摸去,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忽然字画下的墙壁发出吱吱的声音,很轻,要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时颂学乐器的,所以对声音比较敏.感。
她走过去看了眼那个字画,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了,上面的花鸟图栩栩如生。
时颂思索了下,曲起指骨敲了敲挂画的墙壁。
声音空洞。
果真是空的。
看来另有乾坤,她就说书房里怎么可能只有书这么简单。
时颂比对了下声音的位置,再把画小心翼翼的拿下来,趴在墙上听声音。
什么都没有。
她想到桌子上碰到的东西,折身回去再摸摸的时候,外边传来了脚步声。
时颂的心脏一紧,迅速的敛声屏气。
待脚步声远去之后,她紧绷的精神也没得到疏解,反而把画挂了回去。
算算时间,裴渊该回来了。
时颂还不想打草惊蛇,总归踩了点,以后再找机会来就是了。
她预料的没错,刚出了书房没多久,就听到外边传来引擎声。
慢一分钟,时颂兴许就会被发现了。
裴渊进来时脸色难堪,透着一股阴沉不散的气息。
看样子和恩廉闹得不愉快。
时颂慵懒的靠在栏杆上,手里捏着水杯,微微挑眉。
正当她要下去打探打探什么的时候,电话响了。
陌生来电,但却是法国的。
时颂还以为是薄寒骁,走回房间就接通了。
没想到对面是恩廉。
“裴允你好样的!”
虽然不知道恩廉的夸赞从何而来,但他咬牙切齿的感觉,时颂听得很舒爽。
“公爵先生此话怎讲?”
电话那边恩廉懒懒地眯了下眼,“装傻充愣是你的强项吧,如果不是你在裴渊面前告状,我们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关系也不会因你第一次出现裂痕。”
时颂摸着下巴,这听得让她有种棒打鸳鸯挑拨离间的既视感。
“裴允,若非你是裴渊的女儿,你不会活到今天的,你真的不讨喜。”
听到阴测测的威胁声,时颂倒是由衷的笑了。
“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早这么坦白,咱们也不至于互相在对方面前演戏,挺累人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深情呢。
恩廉眯了眯湛蓝色眼眸,“所以你最好识趣。”
“你从哪得到的这个结论?”时颂笑,“你是不是蠢了,正因为我是裴渊的女儿,我才敢肆无忌惮的挑衅你啊,无论我怎么样触碰你的底线,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下婚帖了。”
“裴允!”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别生气。”
时颂似笑非笑,“不是你说的吗,游戏才刚开始呢,谁让我是裴渊的女儿,而你不是呢,就算你喊他一声爹,他估计也不想要你这么个变态儿子。”
恩廉没有说话,只是喘.息声很重。
她是真把他惹毛了,估计想把她千刀万剐的那种。
但时颂不在乎,她就是睚眦必报。
当初把她囚禁在城堡里侮辱,对顾澜之肆无忌惮下手的事儿她一件都没忘。
可她高兴的太早了。
电话那边,恩廉蓦地笑了一声。
时颂皱眉,以为他又要耍什么把戏。
结果男人悠悠的开口,“裴云澜现在应该很痛苦吧。”
时颂浑身的血液一寸寸冷下去,握紧手机,“你在说什么。”
电话那边的恩廉摇晃着酒杯,身上是伺候他的女人。
他抚过那女人身前的柔.软,女人迎合的凑上去,忍不住低吟了声,他以一种闲谈的姿态说道,“薄寒骁没告诉你吗,裴云澜身上的毒……”
没说完,他就肆意的笑起来。
嗓音显得有些阴沉。
“你还没见过裴云澜毒发时候的样子吧,待会儿我发给你看看,别有一番滋味。”
“恩廉!”不等时颂骂出声,恩廉打断她的话,笑声很大的传来,“你一直都叫他哥哥,嗯,还真是有趣,我倒很期待你看到你哥哥这么痛苦的模样会是什么表情。”
恩廉把电话挂断了。
随即手指微动,一条视频发了过去。
一想到时颂或痛苦,或悲伤,又或者满腔恨意,唇角邪气的勾了起来。
身上的女人也正卖力的取悦着他,恩廉喝了口酒,闭上了眼睛享受。
那女人的牙齿不小心划到了他,恩廉的脸色骤变,一脚踹在女人的心口上,女人从他身上猝不及防的跌下了软塌,白.皙的肌肤上落了青紫踢痕。
他一脚的力气不小,女人疼得钻心,浑身哆嗦了下,可大气都不敢出。
还要跪在地上求饶,“公爵先生抱歉,是我不小心,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对面落下沉沉的一声嗤笑。
恩廉没看她委屈得泛红的眼眶,目光阴鸷,“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机会?哪有那么多机会。”
女人吓得脸色苍白,膝盖在冰冷的地面往他脚边凑,落泪的时候楚楚可怜。
“我不是故意的,公爵先生,请您放过我吧!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放了你?”恩廉骤然掐住她那张脸,扳向自己,阴郁的目光在她泫然泪下的脸上审视几秒后,戾气横生,嗤笑了出来,“你还不够这个资格,不管是不是故意,伤了我,让我不高兴了,那就要付出代价不是吗。”
面前的女人的确有几分姿色,先前伺候的也不错,换作从前恩廉不会这么绝,可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就心生烦躁,气也都撒在了她身上。
他把人厌烦的丢开,刚才的兴致瞬间索然无味了。
抬手吩咐下属,“把人丢进销金窟。”
上来两个男人,就把哭哭啼啼撕心裂肺的女人拖走了。
恩廉慢条斯理的把手擦干净,房间里推门进来另外一个女人。
“谁让你来的。”看到她后,恩廉皱眉。
克洛伊身上穿着洁白的长裙子,没有说话,她让房间里的人都出去后,熟捻的跪在他脚边,解开他腰上的皮带。
恩廉垂眸,按住她的手,“你做什么。”
克洛伊扬起脸颊,“下次我帮公爵先生解决生理需求,您别找别的女人了。”
恩廉闻言,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后,指尖抬起她的下巴,“你这是在跟我耍脾气?”
克洛伊摇摇头。
恩廉嗤笑,嗓音听着有些不耐烦,“那就是在嫉妒?”
克洛伊的长睫微微颤动,但没有否认。
她的确嫉妒,明知道恩廉不可能专属于她,她也没资格独占他的全部,可依旧会嫉妒。
嫉妒任何女人在他身上留下气味。
也嫉妒他在意的每个女人。
“克洛伊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男人摩挲着她光洁的下巴,然后缓缓往下划落,到他最钟情的锁骨处指腹微微用力。
知道他钟爱她的这个部位,克洛伊所有的裙子都会露出锁骨和蝴蝶骨。
她跪在地上的膝盖有些发麻,身体也在他的摩挲在有些颤抖。
半响,她声音沙哑的说,“我是公爵先生拿来取乐的玩意儿。”
恩廉闻言皱了下眉,很快又抚平了眉心,露出满意的神色。
“你知道就好,别给我找麻烦。”
克洛伊深深的吸了口气,捂住千疮百孔的心,仰头看他的目光有几分期望,声音微哑带颤,“那别让我走好吗。”
恩廉居高临下的看她,微微屈身,身影就遮了她面前所有的光。
“我的命令是所有女人必须离开公爵府,我不认为你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裴渊这次险些和他闹掰。
他怒极之下打了裴允一巴掌是真,可裴允也还回来了,把他脑袋开了瓢。
结果裴渊那老匹夫就是揪着不放。
墨洛温家族和公爵府捆绑了将近百年,必然不会因此而闹得分崩离析。
为了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恩廉主动提出驱散府邸所有的女人,只等裴允嫁入公爵府。
所以,克洛伊也不例外。
克洛伊的嘴唇在打颤,喉咙里也是涩涩的疼。
她仰起脸颊看着他,说,“今天是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