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骁说的地方在电影院,过年期间还是不少人的。
薄寒骁牵着她的手往里走,经由的侍从毕恭毕敬的。
一直到‘染竹阁’的地方,两个人才走进去。
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一桌子的料理,而且冒着热气。
薄寒骁示意她坐在,时颂脱掉棉衣,里面是新换的米色针织衫。
坐下的时候听到男人道,“看你在餐桌上吃的不愉快,现在好好吃,没人扰你的兴致了。”
这的确僻静,很少有人在过年的时候来。
时颂笑了笑,“哪不愉快了,我吃得挺开心的,是有人不开心而已。”
但她胃口不错,又吃了好几口。
薄寒骁见状,低低一笑,夹了些菜到她碟子里,说,“先前听你说要去云城玩几天?”
“嗯,后天吧,和高文洁,菁菁一起,我们三个能玩得一块去。”
时颂见他不动筷子,疑惑,“你不吃吗?”
“看你吃比自己吃有意思。”薄寒骁灼灼的看她。
时颂的脸不争气的红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了,一点都不像外界传言的薄爷。”
薄寒骁笑笑,看着她一本正经的问,“外界传我是什么样的人?”
时颂咬着筷子,想了想,“冷血无情,狠戾薄幸,总归不会……”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失神。
薄寒骁在笑,笑容清浅,唇角只有些许弧度,却能让人轻易的感觉到他此刻的温柔。
那双湛黑深沉的眼眸里,也只有自己。
这时候,她忽然明白了一句话,男人的温柔最为致命。
尤其是长得好看,还在此刻满眼是你的男人,更难让人有抵抗力。
“不会什么?”
薄寒骁微扬了一下眉,似乎很好奇的样子。
时颂收回思绪,笑开说,“没什么,我觉得你和传闻有所不同,又或者是我看到了你别的一面。”
薄寒骁面容温和,周身早已敛起无形散发的压迫。
“我很好奇,在颂儿眼中我是什么样子的。”
他拾起她的手,薄唇落在时颂的手背。
几日来,时颂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亲昵。
但每次还是有些别扭的。
“你想在我眼中是什么样子?”时颂反问。
薄寒骁顿了顿,潋滟的眼眸锁在她身上,极其专注而虔诚的道,“我想成为你眼中称职称责的丈夫。”
时颂有些怔忪的看着他。
他的声音那么坚定,好似矢志不渝的誓言。
可他们真的会再次结婚吗?
如今的时颂对婚姻不是那么向往了。
经历过一次之后,哪怕后来遇到的人再好,都变得瞻前顾后了。
更别说,她答应成为薄寒骁,更多的是为了膈应向姗姗。
时颂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拂过脸侧的碎发,开玩笑的语气含糊道,“我们不过正式交往两天而已,你就开始说这些了,那你以后该怎么办,搭起的台阶越来越高,许下的承诺越来越多,我也就越来越挑了,到时候为难的还是你自己。”
薄寒骁失笑,“看来颂儿越来越在意我了。”
“嗯?是什么让你得到这么自恋的结论?”
薄寒骁切开鹅肝,放在她盘中。
“那就算是自恋吧,我很开心,颂儿,听你谈及‘以后’,我觉得很温暖。”
时颂瞧着他溢于言表的笑意,默不吭声。
只是敷衍的几句话,就能让他这么开心。
时颂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负罪感。
因为晚饭吃过了,所以时颂吃的也不多。
快要结束的时候,薄寒骁扶起她起身,却不小心将果汁碰倒,洒在了她的身上。
“抱歉。”薄寒骁伸手拿纸巾给她擦拭。
果汁颜色深,时颂道,“我去一下卫生间。”
“嗯,好,我等你。”
薄寒骁目送她离开后,眸光微微闪烁。
随后发出一条短信,便将手机扣在了桌子上。
颂儿,与其等你查到真相,不如我将真相亲手赠予你。
——
时颂去卫生间清理了一下,再用纸巾擦了擦,基本就看不出来了。
离开卫生间,正回包厢的时候,在隔壁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样瞒着时小姐,真的好吗,我们已经瞒着她太多东西,信任也会随着我们的欺骗而消磨殆尽的。”
这是艾娜的声音。
时颂确定自己没听错,只是艾娜所说的隐瞒是指什么?
艾娜似乎很焦虑的样子,她又在和谁说话?
时颂不由得停下来。
听到另一个人开口,“我们别无他法,如果让时小姐知道,我们隐瞒了顾先生还活着的事情,她一定会生气的,而且我们答应过先生,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时小姐。”
顾澜之还活着!
一瞬间,时颂就被这句话惊得震在原地。
脑海里只有这句话!
那她在手术室见到的顾澜之,和在墓地见到的人影,都不是虚幻的?
那是活生生的顾澜之?!
艾娜叹息,“我们是答应过没错,但时小姐现在要找顾怀瑾啊,顾怀瑾被顾先生困在法国无法脱身,我们又去哪找顾怀瑾出来?
再说,现在的顾先生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那么危险,如果他来了深城该怎么办?
我真的好怕,齐桓,你说我们到底该听谁的?
原来的顾先生让我们听时小姐的,可是林慎却说我们应该瞒着时小姐,时小姐肯定是想知道真相的,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说话的男人就是齐桓。
时颂脑海里乱糟糟的,极尽镇定的听他们继续说下去,手指已经深深掐入掌心之中。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目前先听林慎的吧。”齐桓也不确定。
艾娜道,“老实讲,我并不认为林慎的有些决定是对的,就像林慎答应薄……”
齐桓忽然打断她,“艾娜,你少喝点吧,虽然时小姐给我们放了三天假,但我们也得时刻打起精神才行。”
艾娜被他一打断,就忘了前边说的话。
于是晕乎乎的点头,“好,你说的对,我们还要打起精神的。”
时颂听得心乱如麻。
欲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花盆,发出声响来。
时颂连忙钻进了染竹阁。
艾娜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看见,又回去喝酒了。
见时颂呼吸急促的靠在门上,薄寒骁起身过来,指尖从她苍白脸颊上轻轻划过。
“怎么了?”他问。
时颂后知后觉的摇摇头,“没,没什么,我就是有些乱。”
“乱什么?”薄寒骁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指尖冰冷,便用掌心包裹着为她取暖。
时颂依旧摇头,“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坐在凳子上,努力消化刚才听见的东西。
顾澜之没死?!
这是好事情,可艾娜他们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还有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时颂想不明白,听他们的意思,林慎隐瞒的事情似乎不止一件!
对了……
似乎想到什么,时颂的瞳孔微微紧缩。
她在手术室的时候,除却见到顾澜之,也听到了孩子的哭泣声。
隐约间,还看到顾澜之抱着孩子……
那到底是她产生的幻觉,还是……
时颂为自己的想法而心生狂喜和忐忑。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疯狂滋生。
她的孩子或许没死呢?
如果当时她看到的都是真的,孩子的哭声那么嘹亮,又怎么会轻易夭折了呢?
人就是这样,哪怕当初痛不欲生,可看到一星半点的希望后,又觉得哪怕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想要去相信!
顾澜之还活着,她的孩子说不定还活着呢!
时颂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的颤抖,直到薄寒骁紧紧的抱住她,她才渐渐的回过神。
“颂儿,颂儿?”
男人一直念她的名字。
时颂抬起头看他,突然溢出笑道。
“薄寒骁,这是新的一年了,你说,新的一年是不是该有奇迹发生?”
薄寒骁的观察着她的表情,时颂笑得眼眶湿.润。
顾澜之的消息,竟让她这样的兴奋和开心。
他心中忽然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了后悔。
“颂儿。”薄寒骁捧着她的脸颊,紧紧的盯着她,“你想要什么奇迹?”
“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
等她找到顾澜之,才能确定宝宝们是否还活着!
薄寒骁的眸色深邃,“你会离开我吗?”
时颂有些莫名他的询问,摇摇脑袋说,“你现在还在试用期,怎么可以要我的承诺啊。”
倒是她啊,忽然有了盼头!
她的宝宝说不定还活着,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而她首先要找的就是顾澜之!
能带走宝宝们的只有顾澜之!
可他为什么要诈死欺骗她,然后带走她的孩子呢?
顾澜之有没有想过,她会因为失去孩子而一蹶不振?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时颂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要回去了。”
时颂站起身,正欲出门的时候,薄寒骁忽然拉着她的手,将她抵在墙上。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面前的薄寒骁突然有些危险。
他手掌在她腰间轻轻摩挲,嗓音低沉。
“我迫不及待的想转正了,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捷径可以走。”
时颂哑然失笑,“哪有你这样谈恋爱的,让我很没体验感哎。”
薄寒骁抵着她的额心,“先婚后爱行不行?体验感我们以后慢慢积累。”
时颂默了几秒,“不行,我喜欢水到渠成。”
薄寒骁垂下眼帘,似乎有些失落。
时颂抿了抿唇角,正想说回去的事,薄寒骁忽然出声,“颂儿,陪我喝点酒吧。”
时颂恍惚的听出祈求的意思,料想自己听错了。
但想了想,依旧乖巧的道了声,“好啊。”
薄寒骁的唇角展露几分笑意,才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经过隔壁的时候,时颂看了一眼,艾娜他们似乎已经走了。
坐在车上,时颂心中一直想着宝宝和顾澜之的事情。
没有注意薄寒骁沉郁黯然的神色。
一直等到车子停在一家酒吧。
薄寒骁揽着她的腰,带她去了一间包厢。
里面摆满了酒,五颜六色,看起来很烈。
“我问过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喝酒,但不能喝多。”
薄寒骁倒了一杯低度数的酒,放在她手边。
时颂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
接过后,抿了一口,醇厚香甜。
“为什么忽然想来喝酒了?”她好奇。
薄寒骁闻言,看着酒没说话,半响出声说,“想放纵,想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
时颂失笑,“在我印象里,你一直一丝不苟,严于律己,很少放纵啊,再说什么能让你不愉快的?难道还有你不能解决的事情吗?”
薄寒骁晃着酒杯,光影折射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
“谁都有顾忌,因为在乎,才会瞻前顾后。”
闻言,时颂抿着酒,没回话。
她觉得薄寒骁有心事,吃饭的时候就挺奇怪的。
可时颂现在只想着宝宝的事,对别的事兴致缺缺。
眼看薄寒骁一杯一杯的喝下去,疲倦的靠在沙发上。
时颂按住他的手,“别喝了,好歹是过年,难道你想下一年醉醺醺的度过吗?”
薄寒骁醉眼迷.离的看着她,“我该拿你怎么办?”
时颂莫名其妙的,只当他喝多了。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也喝了酒,不能开车,就拿出手机,叫了一个代驾。
但她一个人搬不动薄寒骁,只好叫侍从过来帮忙。
好不容易放入车里,薄寒骁圈住她的腰肢,抱住就不肯放手,时颂只好也坐进了车里。
他像个孩子占有心爱的玩具,时颂推不开他。
一直到庄园,和陈伯一起,才把人放进房间里。
“怎么喝这么多啊?”
秦臻和向姗姗都出来了。
时颂转着酸痛的肩膀,“找人煮些醒酒汤吧。”
向姗姗马上说,“我去。”
秦臻按住她,“你高烧没退,就别去了,回房间好好休息,让老陈去就行了。”
老陈马上去煮醒酒汤。
时颂听到高烧二字,不由得挑眉。
她刚出月子的人都没事了,向姗姗倒是越发严重了。
“秦姨,我想照顾寒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向姗姗忧心的道。
秦姨责备,“医生刚说过你不能劳累,你就别弄这些了,向家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你今晚先住在这,等明天退烧了再回去,免得路上再受风寒,至于寒骁那边……”
秦臻看向时颂,时颂额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让时颂照顾吧,时颂和寒骁是男女朋友,也没什么顾忌的。”
时颂本欲拒绝的,她还要回去调查顾澜之的事。
这时,向姗姗开口,“秦姨,时颂今天也落水了,该好好休息,她照顾寒骁,恐怕不妥吧。”
秦臻也迟疑起来。
向姗姗继续道,“不如还是我来吧,待会儿时颂还要回自己家的,来回折腾不如我来方便了。”
时颂见状,冷笑一声,“向小姐对别人男朋友这么积极,就不怕被人说闲话?难道你忘记中午我因为什么推你下水的了?”
向姗姗脸色苍白,“时颂,作为寒骁的妻子,最重要的是识大体知礼数,你就算善妒,也该有个度吧,现在应该以寒骁的身体为先!”
“感谢向小姐的提醒,我决定今晚留下来照顾我男朋友,就不劳你费心了,倒是向小姐发高烧不要乱跑的好,要是传染给别人,就不好了。”
时颂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就说了这话。
说完就有些后悔。
秦臻倒是开心起来,“那就这么定了,还是时颂照顾吧,姗姗你快回房间去,加重病情就不好了。”
向姗姗咬牙,只得恨恨的转身离开。
秦臻拉着时颂的手,“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应该做的。”时颂勉强挤出一抹笑。
秦臻却是满意起来,仔细想想,时颂除了缺点比较多,其他还是挺好的。
再加上愧疚,秦臻对时颂也有了几分真心。
于是道,“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时颂莫名的看秦臻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出来,把一个镯子往她手腕戴。
“秦夫人,你这是……”
秦臻道,“先前你不是说要这个镯子,才考虑嫁给寒骁吗?现在镯子可是给你了,你好好考虑考虑,你们的事我是不掺合了,也管不了了。
总归寒骁现在对你动了心,我只希望你对寒骁也能付出几分真心,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时颂看着镯子,面露复杂。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她手上了。
“秦夫人,抱歉,我不能收。”时颂张口拒绝。
秦臻却瞪她,“怎么不能收了,你是不是想反悔了啊?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
时颂:“……”
她也没想到,秦臻真会把镯子要回来啊!
可想而知,当时向姗姗得多憋屈。
“反正,这镯子给你了我就不会要了,扔了砸了也和我无关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转身飞快的走了。
时颂连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只得暂时把镯子收下,想着以后找机会还回去。
这会儿,陈伯也把醒酒汤煮好了,时颂端进去,放在床头柜子上。
见薄寒骁的手背搭在眉心,不太舒服的样子。
她坐过去,听到男人嗓音沙哑的呢喃,“颂儿。”
她低头,凑过去听,“叫我吗?”
“热。”他皱眉。
时颂就伸手去脱他的外衣。
好不容易脱掉大衣之后,又去解他上衣的纽扣。
从他的喉结向下,蜜色的肌肤埋没在衬衫之中。
禁.欲又诱人。
时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男人还皱眉道,“热。”
随后自己伸手扯开了纽扣,性感的人鱼线顿时露出来了。
时颂的眼神乱飘,有些无处安放了。
最后深深吐了口气,镇定的道,“我扶你坐起来,你喝点醒酒汤再睡吧?”
薄寒骁没回声。
时颂自作主张的想把他扶正的。
结果,他太沉,自己整个人被他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