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纯粹的泡药浴温泉,也变得不纯粹了。
时颂被折腾倦了,到最后倒在他怀中满脸绯红的昏睡过去。
薄寒骁疼惜的吻了吻她的唇,摸了摸她的脸颊说,“先睡会儿,醒来之后记得下楼吃午餐,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
时颂勉强打起一些精神,全身酸痛着,让她说话软绵绵的。
“是处理昨晚那些事?”
“嗯。”薄寒骁把她从温泉里抱出来,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后,用毛毯裹起来抱她回了原来的卧室。
她下意识的往被窝里钻,眼睛撑.开一条缝隙,看他已经穿戴整齐。
“向姗姗是不是也在你那里?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她一直记恨着向姗姗的所作所为,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薄寒骁扣上了衬衫纽扣,低声回她,“等你睡醒了,我让名明远来接你,到时候和你商量这些。”
“好吧。”她也实在没力气了,沉沉的睡去了。
连薄寒骁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
薄寒骁穿了身黑色呢子大衣,离开了御景湾。
明远靠在车边,一直在庄园的楼下等候。
见自家薄爷出来,明远走上前追着问,“薄爷,时小姐肯原谅您了吗?”
薄寒骁淡淡的看他,“你似乎很感兴趣。”
明远头皮一紧,马上摇头说,“不是不是,属下只是担心鱼汤那事儿会影响您和时小姐的感情。”
薄寒骁没回他,径直坐上了车。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至今才如释重负。
毕竟因为这事,颂儿直接了断的与林慎决裂了,他担心下一个被决裂的就是他,所以极尽卑微的哄她了一晚上。
他突然觉得,这世界上最难的事,并不是在枪林弹雨中争权夺势,也不是在谈判桌上决断上百亿的单子,更不是这么权衡家庭与企业之间扯不断的联系。
而是怎么去哄一个女人。
尤其是自己过分在意的女人。
并且还得拿捏住边际和分寸感。
不能让她觉得自己被哄,还得让她主动越过那道坎儿。
先前容启还调侃说,“你用这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就能无往而不利了,谁能抵挡的了你的美男计啊。就算时颂再怎么清心寡欲,也终究是一个女人,对一个女儿而言,无非是权利和美色,恰巧这两样的东西你全都有。
但也不能太过纵容一个女人,特别是时颂这种强势而自持的女人,要不然她就会触碰你的底线,作的让人伤神,具体怎么把控这个尺寸,就得看个人修行了。”
当时他对这话嗤之以鼻,觉得以色侍人终不长远。
现在却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至少他这张脸,的确在颂儿眼里占了一定的分数。
至于后半句话,薄寒骁并不放在心上。
他宁愿颂儿在他身边无限纵容。
他和颂儿的上半段婚礼,是他亲手葬送的,明白她心里的酸楚,隐忍和委屈,所以他竭尽全力的想弥补。
可她并不在意权势,想得到她的心和爱,才过分的艰难。
可令人欣慰的是,颂儿依旧甘愿为他解开那些枷锁。
她如今的娇嗔,怨恨,和所有的脾气。
都是时颂开始依赖他的象征。
她将他当成了挚爱,才会毫无保留的带着刺来爱他,有血有肉的展露自己的一切,甚至稍有不开心的地方,也不必如过去般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情绪,直接了当的甩脸色给他。
这样的时颂才是真实的,是他念念相求的。
她不是作,那些情绪都是她依赖和信任的象征。
这才是薄寒骁想要的,真真切切的颂儿。
一如普通情侣那样坦诚相待的恋爱,无论是喜乐还是哀怒,彼此包容着对方,久久的陪伴在彼此身边。
所以,他更加珍惜此时来之不易的复合。
谁都不能损坏……
哪怕那个人是活着回来的顾澜之。
薄寒骁收敛万千思绪,抬眸看向明远问道,“容启那边有什么回复吗?”
明远回复说,“四爷早上发了封邮件,说法国现在的局势依旧不稳,三大派系竞争的非常激烈,都在找对方的弱点,打算趁机不备发动政变,现在谁都不敢站边,那些政党背后的家族目前都在按兵不动,大概也是想找合适的时机.吧。
另外,四爷还查到,顾澜之似乎和墨洛温家族有些牵扯,但还不确定具体什么样的关系。”
“墨洛温家族。”薄寒骁的眉心凝了下,随即道,“让他继续查下去。”
明远点头,“是。”然后道,“秦正威的手已经派人医治了,但医生说双手已经被炸裂了,只能切除,现在秦正威身上的麻药刚退,已经醒过来了,他要见您。”
薄寒骁看向窗外,不动声色的说,“把我母亲也请过去。”
“是。”明远道,已经着人安排下去。
很快,车子停在一处低矮的阁楼。
在楼下就能听到秦正威发怒的吼声,以及痛苦的哀鸣。
薄寒骁面无表情的坐在车里。
一直等到秦臻来后,才迈开长腿下了车。
“寒骁,你把我找来做什么,我说过了,你舅舅做错了事,就让他自己承担责任,该送监狱送监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次薄家险些葬在他手中,闹了几十条人命,还让薄氏亏损了几百亿,无论哪一条都足够他在监狱待一辈子了……说起来我也有错,所以也没资格插手这些,你想怎么做就这么做吧。”
秦臻有些累了。
她出来的时候没化妆,只有衣服换了新的,显得苍白而憔悴。
看得出她不再愿意插手这些恩怨。
薄寒骁走到她面前,叫了声,“母亲。”
秦臻晃了晃神看他,薄寒骁继续道,“我自幼是你带大的,无论何时,何种境地,你也会是我母亲,养育之恩没齿难忘。”
秦臻的眼眶一下子被泪水充盈了。
她捂住嘴巴,声音沙哑的说,“看来……你都知道了。”
薄寒骁没有说话。
秦臻询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什么是开始知道……我不是你亲生母亲的?”
薄寒骁淡漠的说,“未曾调查过。”
“那你怎么……”秦臻诧异万分。
毕竟这件事,没有谁知道,知道的人全都死了。
要么死在医院里,要么死在车祸中了。
薄寒骁抿着菲薄的唇,缓缓开口,“我们并不相像,而我见过我亲生母亲的照片。”
秦臻闻言,心中的复杂蔓延,哽咽的说不话来。
薄寒骁抬步走进了阁楼。
干枯的树叶落在秦臻肩头,她看着男人宽阔的背影,眼里的泪水滴滴落下。
论起最像薄凌天的人,就是薄寒骁了。
但即便如此,一那个女人的照片,也会一眼认出寒骁和顾柔是母子的关系。
而寒骁集了顾柔和凌天所有的优点。
明远走到秦臻身边,“夫人,走吧。”
秦臻脸色苍白的点了下头,走在男人身后。
病房里,已经被截肢的秦正威只能躺在病床上靠着双腿来扭.动身躯。
他眼眶猩红的看着男人,发出阵阵刺耳的嘲弄和咆哮。
“薄寒骁为了今天你可真够忍辱负重的,不愧是薄凌天的种,和他一样阴险毒辣!诓骗老子重伤未愈,利用女人来遮掩视听,呵呵,向姗姗也是个蠢蛋,还真信你会和她结婚的鬼话,你和你爹一样,都是靠女人才能活的卑劣小人!”
薄寒骁淡淡的看他,“是你太蠢。”
此话一出,秦正威怒火中烧,两眼翻白的直接背过气了。
是医生做了电击,人才渐渐清醒过来。
秦正威的气息薄弱,嘴里还止不住的骂道,“卑劣小人,卑劣小人,老子总有一天会弄死你……”
可谁都知道,他已经没机会了。
秦臻看着唯一的哥哥已经不成.人样,心中伤痛不已,但更多的是同情。
他为了那个女人,早就执迷不悟,无法回头了。
“大哥,你已经落得这样的下场,为什么还不知悔改?要不是寒骁在火场上把你救下来,你早就被炸死了。”
秦正威大笑几声,阴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秦臻,你居然也来了,你可真够下贱的,当初薄凌天那么对你,你还替他生孩子养孩子,他从来没喜欢过你,你真像个可怜虫。”
秦臻的身体僵硬,久久之后,低低叹息说,“过去的事我早就看淡了,人都死了,喜不喜欢的又有什么用?现在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那是你无能!当初寻死觅活的要嫁给薄凌天,到最后孩子都为他生了,却连他的心都把握不住,真是贱人一个!”
秦臻扯出一抹苦笑,直直的看他,“那你呢,你不也是一样?顾柔从来没喜欢过你,你还不是终此一生,为她一个人守灵?
连自己的婚姻都敷衍了事,嫂子刚生完如烟,就被你赶出了薄家,不就是因为她和爸妈联合一起给你下药,让你和她怀孕,你觉得自己背叛了顾柔吗,可你为顾柔做了这么多,顾柔心里的人却从来都不是你,你岂不是更贱!”
“闭嘴!你没资格提柔儿!”
顾柔这两个字,就像是他的逆鳞,秦正威忽然发狂起来。
吓得秦臻接连后退。
看着秦正威把自己折磨的如此狼狈、可悲。
秦臻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都没错,只是爱错了人。
秦正威爱上了顾柔,而她爱上了薄凌天。
秦臻此生做过唯一悔恨的事,就是听了秦正威的怂恿,千方百计的嫁给薄凌天,拆散薄凌天和顾柔。
“大哥,直到今天,你还念着顾柔,真是疯得不轻,顾柔二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死了二十六年了!死之前更是提都没提过你,你却一错再错,耽误了自己,也辜负了嫂子和如烟他们,真是造孽……”
“闭嘴!秦臻,你不配提柔儿!”秦正威怒道。
病态的眼神死死盯着薄寒骁,“要不是这贱种,柔儿就不会大出血难产,就不会死在手术台上,就是他害死了柔儿!他就是个贱种灾星!薄凌天的贱种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