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骁的嗓音低沉且充满磁性。
如果仔细观察,才会敏锐的察觉他语气中有丝丝缕缕的迷茫。
“嗯?”她莫名转身。
忽而陷入一个温暖又薄凉的怀抱。
薄寒骁抱着她,似在感触时颂带给他的沁入心扉的感觉。
很难形容这种异样,像是雨后初霁的暖阳,又如死寂湖面骤然落下一片树叶,那样的涟漪是只有她能带来。
而这种感觉,是他向来嗤之以鼻的女人带给他的!
“你说的七天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个姿势,时颂的脸颊抵在了他宽阔的胸膛。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面具下的下巴,棱角分明,削薄锐利。
哪怕时颂没见过他面具下的容颜,但心里笃定他一定非常好看。
可能是因为心理原因吧,三哥在她心中一直是高大帅气,能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英雄形象!
男人的目光宁静的看向不远处,沉邃的眼底似揉进一团晕染不开的浓墨,黑的看不见底。
他只言,“七天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想要的结果。”
“为什么是七天?”
这是时颂不明白的地方。
薄寒骁抿起唇角,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你愿意等,只有七天,时颂,我希望你能等。”他轻言,也是妥协。
时颂默了默,扬起脑袋望着他的眼眸,手不由自主的环上他精壮的腰身。
明知道这样不够矜持,明明心中还有怨气,可她贪恋他给的温柔,那样的令人无法抵抗。
“三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她低声问。
“嗯?”薄寒骁目光泠然的看她,不见悲喜。
时颂开口,“不管这次你想给我什么结果,不管七天之后你是去是留,哪怕最后你选择舍弃了我,也请给我报答你过去恩情的机会。”
说着,她低头失笑,“这样我们才好两不相欠,要不然我这辈子寝食难安。”
薄寒骁看她,“恩情?”这些他都不记得了。
时颂点头,“你用命救过我,这是一辈子都难以偿还的恩情,哪怕是现在,再想起当时那一幕的时候,我仍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对你更心存感恩,所以哪怕你曾经伤害过我,戳痛过我,我仍可以选择没有顾忌的原谅你,心哀但不后悔。
三哥,哪怕今后我们没有结果,也不要在说让我远离的话好吗,至少,我要还了你的恩情,才可以坦然的再去爱别人。”
这是时颂心里的话,她不想隐瞒。
所以选择赤诚的讲出来。
哪怕得到的回应不尽人意,也不留遗憾。
就如当初她飞蛾扑火似的,选择嫁入薄家一般。
明知道豪门就是龙潭虎穴,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许菁说的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弥足珍贵,且行且珍惜,我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为何什么不敢去享受当下呢?
过去的她当局者迷,其实已经把三哥放在心上了,所以才会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现在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才想迫不及待的有个结果,哪怕不如人意。
她向来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做什么都执拗的厉害。
“时颂,你还想要别人?”
前半句他听得没问题,后半句他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脸色也越来越危险。
时颂咕哝,“我就是打个比方,总不能让我孤家寡人的过一辈子吧。”
她睫毛轻轻的眨了一下,道,“人生漫长,以后遇到更合适的男人也不是不可能。”
这句话多少有些言不由衷吧。
但时颂就想矫情的说给他听。
薄寒骁眯着眼眸,还未等发作,时颂就已经将他赶出门外了。
“三哥,我们七日之后再见吧。”
她对他笑,眉眼弯弯的,但不乏勉强的成分。
薄寒骁微微皱眉,就是手上的皮手套都还没来得及脱下。
“时颂……”他话未说完。
但时颂已经把门关上了。
她靠在门后,缓缓的闭上眼睛,有些疲惫。
细长的手抚摸着如今略有些隆起的小腹,眉目之间染上些许哀伤。
不过七日之后的结果如何,她都会生下孩子。
倘若三哥愿意和她在一起,那么她就对他说,他是孩子的生父。
倘若他再次拒绝了自己,那么这个秘密永远的都会埋葬在过去,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宝宝,希望你能理解妈咪这样做的苦衷。”她低声呢喃。
外边没什么动静了,面具男人应该是走了。
时颂回到客厅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飘了秋雨。
每当这个季节的时候,深城总会格外的冷。
时颂回到房间裹了一层毛毯,坐在阳台前的躺椅上,给齐桓拨过去一个电话。
“齐秘书,麻烦你帮我把下午要处理的文件发到我邮箱,还有几个小时下班,我就不去公司了。”
齐桓点头应下,时颂想了想,又说,“另外,你帮我查一下选秀之王和仲夏之星同时段的数据对比,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下市场反馈情况。”
时暖暖的事情,不会这么就算了的。
“好,您稍等。”
齐桓对公司的事情了如指掌,很快就回复。
“这两档综艺严重撞型,再加上又是同时段竞品,选的训练生各有特色,最近网络上掀起了不小的热度,目前收视率各占7%和2%。”
闻言,时颂挑眉,“而世爵就是2%的那个吧。”
齐桓轻咳一声,回,“没错,世爵推出的选秀之王,收视率几乎被仲夏之星碾压,副总,仲夏原本是你在阑珊负责的案子,其实,这也是你的成绩。”
现在薄氏把娱乐版块划分了出去,齐桓直接称呼阑珊娱乐,时颂并不奇怪。
但是现在她人在世爵,哪怕仲夏之星是她一手策划的,现在也和她没关系了。
选秀之王才是她要托起的综艺。
“既然来了世爵,现在仲夏就是我们头号劲敌。”
时颂道,“我看过世爵先前在选秀之王投入的资金,不比仲夏少,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怕是要为别人做嫁衣,赔得血本无归了。”
“要把这个项目关闭吗。”这是目前及时止损的最好办法。
时颂略思索一下,回道,“不,我们不仅不关,还要和仲夏争市场份额。”
齐桓诧异,轻言,“可是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您在和自己斗了。”
“仲夏的策划案是我写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自然,也没人比我更了解它的漏洞。”时颂微笑。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等于和阑珊正面对战了。”
齐桓的话,时颂自然明白。
和阑珊对战,就相当于对薄氏对战。
但那又怎么样,商场如战场,流血不留情。
这还是薄寒骁教给她的道理。
时颂向后靠着,伸手把矮桌上的一本书拿来,放在手边翻看。
书中有一句话她标注的很清楚,那就是,时颂开口说,“唯自弃者能自救,齐桓,我有办法让选秀之王起死回生,但有件事我需要你去做。”
“您吩咐。”齐桓对她的话从未置喙,几乎无令不从。
时颂告诉他要做的事情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窗外连绵不绝的雨,打在修葺完善的草坪上,嘈杂一片,天际渐渐黑压压的一片。
时颂托着下巴往外看,削瘦的身体蜷缩在毛毯里。
周围安静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等到齐桓发来下午要处理的文件时,她已然合上眼眸,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只是半睡半醒间,似乎有人将她手里的书轻轻拿走,又用那双有力的臂弯将她轻易的抱起,放在了床上。
睡眼惺忪间,时颂钻进了暖和的被窝,感觉身体注入暖流般,很有安全感,令她睡梦中,仍发出舒适的喟叹声。
手指微微攥紧那人的衣角,想看清那人是谁。
但终究是太困太乏,在他轻轻的安抚下,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