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廉的目的绝不会这么简单。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压抑着胸腔内的难受,淡淡的开口,“你打这个电话不过是来试探我的态度吧,你并不清楚薄寒骁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你已经失去了h国那边的联系,所以从我这边下手,恩廉,你也不过如此。”
恩廉眯了眯眼睛,随即弯起唇角,不置可否。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的确冷静的可怕。
但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薄寒骁已经大概率没了。
“我很好奇,你娶我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不介意头上带绿帽子,还上赶着献殷勤,都说你是威风凛凛的公爵先生,可在我看来你连普通人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恩廉,我身上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吧?”
这次电话那边的恩廉没有回答。
时颂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可不认为自己这幅身体是金子镶嵌的,谁都惦记。
恩廉身边什么女人没有,却偏偏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利可图。
恩廉被戳穿,也不生气,面不改色的弯着嘴角。
“允儿我知道你很聪明,可聪明并不能让一个人更快乐,反而知道的越多,也是无力改变结局的时候才会越痛苦,等着吧,很快薄寒骁的尸体就会送回来,到时候我可以勉为其难的为你提供免费的棺材,让他风光入殓。”
“你闭嘴!”
恩廉不由得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时颂却觉得心底和背后陡然窜起一股股寒气,连握住手机的掌心都湿.润了一片。
她挂断了电话,马上打开h国最近的新闻。
视频中的断壁残垣,以及哀嚎求饶,甚至爆炸声从屏幕中传来……
恍惚间把时颂带入了那个支离破碎的梦境。
梦境中她看到薄寒骁的身上全是血,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血……
新闻中,还有主持人机制的播报声,“目前死亡人数无法统计,爆炸还在持续进行中,市民短时间内不要有前往h国的计划……”
“无法统计”四个字,霎时间砸得时颂有点头晕。
可想而知h国现在的状况多差。
而薄寒骁却在那么危险的国度。
时颂关闭了视频画面,将手机贴在胸口处闭了闭眼睛。
可无论她怎么暗示自己,都无法止疯狂跳动的心脏。
她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冷静!
她要冷静。
薄寒骁不是简单的人物,他强悍,聪明,智商超群,很少有人能算计他。
哪怕是那么乱的地方,他也一定有自保的能力。
现在他肯定躲在什么地方,只是那里信号不好而已。
没错,一定是这样。
这样的话时颂反复在心底对自己说,也终于可以平静的开始收拾行李,给手机通讯录中的其中一个联系人发了短信后,就订了两张飞往h国的机票。
时颂拎着行李箱下楼。
北笙见到这一幕,急忙拦住她,“太太,你要你去哪?”
时颂什么都没说,“让开!”
语调宛如平静的水面,冷静得可怕。
却在无形之间散发出一股压抑的气场。
北笙隐约在她身上看到了薄寒骁的影子,也是如此的令人望而却步。
但北笙知道,如果不拦住时颂,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不管不顾的上前,按住时颂的行李箱。
“太太,您哪都不能去,薄爷说过不能让您出去!”
时颂目光死死的盯着他,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你其实已经知道了对吧,h国暴.乱的城市,就是薄寒骁去的那个城市,他之所以联系不上是因为生死未卜,你也联系不上他对不对!”
听到这话,北笙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诚然如她所说,现在谁都联系不上薄爷,可就算她去了又有什么用?
在战乱的城市女人自保都是问题,时颂去了又能改变什么?
“太太……您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让开!”时颂一双沉冷的眼里尽是凌厉,冰得没有任何温度。
迎上这样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北笙就松开了手。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颂已经把行李扔到车上。
北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低咒一声,赶紧追上去,伸出手拦在车的前面。
“太太,就算您去也要带上我吧,h国那边很混乱,我去的话能照顾您,我马上就收拾东西,你等我五分钟!”
时颂已经坐进车里,她摇摇头,“不用了,我找了人陪我去,你留在这我有什么事还能联系你。”
“可是……”
北笙怎么可能同意她一个人去。
薄爷知道了还不把他弄死。
但时颂没给他商量的余地,打着方向盘,让车子后退后,从他身边飞快的驶离,车子消失在大道上。
——
时颂不知道怎么把车开到机场的。
修于宴在机场门口等她,戴着黑色的口罩,以及一身黑色,时颂却很容易把他认出来了。
“你真决定去了?h国可不是个好地方,那里现在乱得厉害,无论是白道还是黑.道都比较活跃,尤其是你一个女人,还是长得不错的女人,去了那我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修于宴嘴里叼着棒棒糖,语气虽然是吊儿郎当的,但神色很严肃。
时颂没有犹豫,“不用你保我,我会保护我自己的。”
“你还挺自信,为了薄寒骁连命都不要?”
时颂没搭理他,从包里拿出来护照往机场走。
修于宴跟在她身后,“那你带我去是为了什么?要是指望我找薄寒骁,那估计是不成,我既然要从组织里脱离出去了,是不可能动用组织的力量帮你找人的。”
“我没让你帮忙找人,先前我答应过你,要帮你脱离组织别忘了,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你‘死’在h国是最好的办法,只要你‘死’了,大家总不会去h国找你的尸体吧,而且你在h国的死法都能自选。”
修于宴的脚步一顿,怔怔的看着时颂单薄的背影。
她脚步走得很快,甚至没停一下。
修于宴快步追上去,“擦,时颂,这就是你说的帮我脱离组织的办法?!”
“不,是临时想的。”
修于宴愤恨的抓着头发。
“我看你把我拉上,不是为了帮我,就是想让我帮你找薄寒骁。”
“信不信随你。”时颂视线都未偏移半分。
“h国的局势你也明白,现在全球都在关注h国的战况,如果‘你’死在那,在外人看来情有可原,而且幸运的话被全球通报,到时候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修于宴看着面前的人,眼底里闪过各种情绪。
“虽然你这话很有道理,可我总觉得你在给我画饼,让我不得不帮你,而且你怎么保证我会假死?万一我真的死了,岂不是亏大了?”
时颂微微一笑,“趁现在没登机,你还有机会选择去或者不去,总归选择权在你手上,但这也是我唯一帮你的机会,以后你要想脱离暗网,我也不会帮你。”
说是给他选择,脚步却一步都没停。
修于宴瞪大眼睛,感觉被她耍了。
他本以为时颂帮他的办法起码会用到薄寒骁或者裴渊的势力吧。
这样组织的人起码会因为忌惮双方的力量,而不敢再对他动手。
可现在时颂却用了这么个愚蠢的办法!
还要他自我牺牲!
偏偏他还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现在回去的话,更是得不偿失,修于宴抓了抓头发,最后只能跟上去。
距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有很久,时颂坐在候机室里反复看手机。
依旧是没有任何来电。
也没有任何信息。
起飞前,她还是忍不住打过去一个电话,可薄寒骁依旧没有无法接通。
——
从巴黎飞到h国起码要十个小时。
整个过程时颂都在闭目养神。
明知道这时候需要养精蓄锐,可怎么都无法入睡。
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薄寒骁浑身是血的样子,她分明伸长了手想要抓住他,但却怎么也抓不到。
猛地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还在飞机上,靠在椅背上重重的喘.息着。
额头和后背上已经是层层冷汗。
她从来想过薄寒骁会出事。
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无坚不摧的。
哪怕当初双腿残废的情况下,也能在暗处运筹帷幄,操控着薄氏的一举一动,在他双腿痊愈之后更是雷厉风行,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把薄氏经营到势不可挡的地步。
在很多人眼中,他都是无所不能的。
好似什么事情只要他想,所有的行动轨迹都会按照他所规划的去走。
所以在听到薄寒骁失联的消息后,时颂本能的想否认。
可现实不停的告诉她,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
哪怕是薄寒骁,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面无困境的时候也会无能无力……
修于宴看她满头是汗的模样,拿出纸巾递给她,“你没事吧。”
时颂接过纸巾擦掉冷汗,摇摇头,“没事……”
“那就吃点东西吧,到了那,可能连吃的地方都找不到,你补充点能量也好找人。”
修于宴叫空乘送来食物,给时颂也拿了一份。
时颂没有吃,她看了眼腕表,距离飞机降落还有五个小时。
修于宴也不管她了,自己吃了两份。
一直到飞机落地,几乎是瞬间,时颂就开机。
信号出现的时候,消息也一条条的涌进来了。
时颂查看的信息的手指微颤着,紧随在信息栏上的目光,带着某种期待。
可惜没有,要么是新闻短讯,要么是工作消息。
没有他的回复。
她垂落的视线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进来一个电话。
她身体陡然紧绷,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刚燃起的欣喜却一点点的消散了。
她希望是薄寒骁打来的,可惜不是。
甚至上飞机前她发的每一条信息,都没得到回复。
时颂闭了闭眼睛,划开手机,“喂。”
北笙在电话那边松了口气,“您总算接电话了,太太,您到了?”
“嗯。”时颂应声。
“刚才我定位到薄爷的位置了,在德克的一个小镇上。”
时颂急忙说,“确定吗?”
“是,南笙已经在机场等您了,您到了之后先和南笙汇合、。”
时颂应声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修于宴在身边问,“有消息了?”
“嗯。”
时颂和修于宴出了机场,就见识到了h国的混乱。
四周不缺身上缠着绷带,还着急忙慌拎着东西,想要逃离这个国度的人。
时颂穿过拥挤的人群,用了半小时才找到南笙的位置。
“太太!”
南笙迎过来,看到她身边陌生的男人后,眼神有些警惕。
直到时颂简单介绍了一下,才在前边边带路,边继续汇报情况。
“薄爷的定位是在德克小镇,但那个地方刚刚发生过战争,现在不能过去……”
“既然人在那里为什么不能去?!”
时颂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眉头紧紧地皱着。
南笙吐了口气说,“我们之前去那边找过人的,但派过去的人都失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