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正业看着孟柳意气风发的样子，苦笑，道：“那你可得罩牢我了啊。”
“必然，我可是孟柳！”
晁正业在战虎军中比在练武堂中要更为勤奋，即便不是训练时间，他也在自己练习，他的确变强了，并于一次抵抗妖怪的战争中一战成名。
大家都未曾想到，这个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少年，竟然有如此身手，几乎可以与孟柳匹敌。
再后来，他跟孟柳渐渐地成为了战虎军的老军，指导着新入营的军人。二人因为配合默契，在战场上几无败绩，被军中人说成是神仙搭档。
而在军营之外，章文轩也因为其德才兼备，入了城主府，成为专门教导王室贵胄子弟的夫子。城都中有百姓知晓这三人皆来自同一个地方，且关系密切，将他们称为“水泽三杰”，渐渐地，这个称呼越传越广，水泽城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晁正业觉得，他终于依靠自己的实力站稳了脚跟，与孟柳并肩而立了。就在他打算跟她表明心意的前几日，孟柳突然找到了他。
她羞答答地跟他说：“阿业，我跟文轩已相知相许，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羞涩的模样，更没有想过她一个舞刀弄枪之人会喜欢章文轩那样的书生。
“好，文轩靠得住。”他想说点什么吉利的话，可无奈，他胸中并无点墨，想了半天说了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孟柳被他逗得一笑：“你也快抓点紧。”
孟柳与章文轩的事一经传出，所有人皆言二人一个文成一个武就，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的感情不断被传为佳话，没有人再言及他晁正业。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始终不如孟柳。在军中，大家对孟柳的笑意是发自真心的笑，而对他的笑，不过是出于对他的又畏又惧，也出于他是孟柳的神仙搭档。
好像他所有的荣耀都是孟柳给的，他所有的光芒，皆是因了孟柳的照耀。
没过多久，晁正业跟孟柳一起升为了战虎军的副将，离将军只有一步之遥。
“阿业，你是不是看上刘大人家的姑娘了？从实招来！”孟柳一脸八卦。
“你怎么知道的？”
“跟踪你啊。”孟柳说得坦然。
“……”
虽然晁正业身居战虎军副将的高位，然而刘大人是官宦世家，得知晁正业是从小地方来的，双亲皆是渔民，便十分抗拒这门亲事。
“这刘大人老糊涂了吧！以你立下的军功和你现在的战虎军副将的位置，无论怎么看，都是他女儿高攀了你好吗？”孟柳得知此事，为晁正业愤愤不平，背地里骂了那刘大人好几次。
孟柳和章文轩帮晁正业劝了几次刘大人，最后刘大人退了一步，恰逢战虎军将军挂印，他承诺，等晁正业登上将军之位时，便是他与他女儿大婚之日。
然而整整一年，城主都未任命将军，晁正业的婚事也被搁置了。
半年后，敌军又一次来攻打水泽城。城主召见晁正业与孟柳二人，道：“战虎军将军之位空缺已久，没有将军，出征总是不利于稳固军心的。你们二人一向是配合默契，这样，我就临时任命你们二人皆为将军，待你们凯旋归来，我再做定夺，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晁正业未曾言语，孟柳深知这位子对晁正业的重要性，开口道：“城主，孟柳只知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实不是指挥作战之将材，恐难以胜任将军一职。”
城主一笑，眼眸深邃：“孟将军过于自谦了，此事就暂作此处理，战胜之后我自有安排。”
“是，城主。”二人应道。
“孟将军留下，我还有其他事宜要跟你商讨。”
因是城主单独召见，故三人在城主的书房之内议事。晁正业出了书房，见四下无人，便立于门口，听着二人的谈话。
城主刚才的一番话让他有些恼火。自战虎军将军之位空缺以来，军中上下皆以为这个位置会是他晁正业的，虽然他在各个方面皆被孟柳压一头，但是城主还不至于把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孟柳一个女子来坐。然而，没想到的是，城主将此事思虑一年后，同时任命了他们两人为将军。
“孟将军这些年来征战沙场，为水泽城尽心尽力，赏赐财物什么的想必已不得孟将军的心意。所以，我想下旨给你和章夫子赐婚，待你从战场上归来，我亲自给你督办婚礼如何？”
“谢城主！”
一门之隔，晁正业仍能感受到书房内孟柳的激动和欣喜，城主亲自督办的婚礼，那该是怎样一场隆重的婚礼啊。
而他呢？
“就你一个从乡下来的穷小子还想娶我的宝贝女儿？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点力气，能杀几个妖怪罢了，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一个！”刘大人是文臣，水泽城尚武轻文的风俗，让他这样的老文臣对武将有些没理由的怨怼。
想到这些，晁正业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此战若是赢了，我正式提你为战虎军将军如何？”
听到这句，晁正业浑身一震，感觉全身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住，让他动弹不得。
“城主，此事非同小可，孟柳希望城主思虑再三。孟柳只愿守水泽城百姓平安，其他并无所求。在孟柳的心中，晁将军才是将军之职的最佳人选。”
城主笑道：“我知道你二人关系向来密切，但战虎军的将军之位，事关整个水泽城的安危，绝不能凭你感情行事。我此次之所以临时将你二人皆任为将军，实则是怕直接任命于你会招致军中将士的反对，毕竟水泽城历史上女将甚少。待你此次以将军之名再立军功，想必众位将士的反对情绪会缓和许多。”
“城主，论军功，晁将军与孟柳相比一样也不少，城主为何执意不考虑晁将军？”
“晁将军的确也是个人才，但是其论心胸品性，实在你之下……”
晁正业觉得头上仿佛着了一个霹雳，四肢麻木，渐渐听不清城主的话语。
他一步一顿地走出了城主府，走到无人处，疯狂地捶打着墙壁。
心胸、品性，我的心胸品性到底有什么问题？我努力去得到我想要的，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