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要成为刀灵吗？”
“姐姐，我意已决。刀在我在，刀毁我亡。”
“今日，我即便是被挫骨扬灰，永世不入轮回，也要为她讨个公道！”
火仍在烧。
少女置身于黑暗之中，身上的每一处都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地疼。
她所见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那把刀碎成了千万片，一块刀片从眼前飘过，残破中映出燃烧的大火，那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丝温暖和亮光。
“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谁的声音？又遥远又仿佛在耳边。这“咚咚”作响的，是谁急促的心跳？
她像是被人抱在怀里，那人在哭泣，哀求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她感觉自己似乎要被那悲伤淹没了……
奇怪？自己竟然哭了？
丁小寒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觉得脸上湿湿的，下意识地去摸，一脸的泪水。
梦里出现了一些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场景，那个问自己是否要成为刀灵的人是谁呢？又是谁，在自己临死之际哭得那么伤心？
丁小寒洗了一把脸，照着镜子左右看看自己，扯了扯嘴角，让自己从梦里的悲伤情绪中恢复过来。
今日，便能上首阳山了。
与时予同行了大半个月，终于可以跟他分开了，想到这丁小寒心中还是有几分雀跃的。
倒不是说丁小寒讨厌他，只是觉得有几分不自在。毕竟是一个比自己厉害那么多的师兄，又是一个那么大岁数的神仙，在丁小寒眼里，他就是个自己的太太太太太爷爷那般的人物，那不得时刻敬重着。这一路走来，她可都是在夹着尾巴做师妹。
关键他还总时不时的问一些日常隐私问题，例如家住何处、家中亲人、何以为生之类的，这要是旁人，丁小寒早就一句“关你屁事”打发了，但面对时予，丁小寒不得不把自己前十六年的穷苦且悲惨的人生回忆了一遍。
有一次，在她讲完自己第二次除妖师考试的受伤经历后，时予又习惯性的皱起眉头，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时予沉沉道：“很痛吧？”
丁小寒一愣，能说出来的事情，早就已经不痛了。
看时予阴着脸的样子，丁小寒不得不感叹，时予师兄不愧是心怀苍生之神仙，共情能力远超常人。
后来，时予再问起时，丁小寒都是下意识地讲生活中开心的事，讲师父教她医术、跟丁晟一起闯祸……听着这些，时予的表情还稍稍好看点。
但若是再走不到首阳山，丁小寒真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
今日，她终于站在了这首阳山的山脚之下。
五座仙山，郁郁葱葱，巍峨连绵，一眼望不到山顶，只有云层环绕之上。
首阳山是除妖司的主山，另有浮玉山、天虞山、瑶光山、崇吾山四座。五座仙山分别有一驻山长老，新入学新生会统一到首阳山学习，待两年之后再根据其资质和修炼水平进行拜师大会。
“师兄，这首阳山有多少层台阶啊？”
站在首阳山的山门口，丁小寒抬头一望，一路往上的台阶让她有点晕眩。
“十万阶。”
“啊？那我们……是要爬吗？”丁小寒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入学令牌给我。”
在山门的石柱之上，有一令牌大小的凹槽。时予将令牌依次放进去识别一番，随即从山门上方有光洒下，仅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变了样。
眼前是一敞开的大门，两角飞檐，檐上各坠一铜铃铛，门匾书“除妖司”三个大字。白墙青瓦，有竹高过墙头，通过敞开的大门，可依稀看到一池荷花及错落的石径。乍一看，倒不像传说中那般压抑，而像是一处游玩胜景。
门口前方不远处，有两名身着白衣的弟子坐在一张桌前记录着什么，对面有几个人在排队，想必是在做入学登记。
丁小寒心里直打鼓，她这一路上一直跟时予在一起，完全没有机会去挣学费，不会被赶下山去吧。
“师兄，我自行前去登记即可，你早些回司中歇下吧。”
“我等你，一会有东西给你。”
丁小寒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前去排队。
只见前面一人将一锦盒递给了一名负责登记的弟子，丁小寒伸头看了一眼，里面是摆得整整齐齐的金块。另一名弟子负责查看令牌、核对相貌等基本信息。
“下一个。”
轮到自己了，丁小寒上前双手递上令牌，报上了姓名和户籍，那名弟子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桌子上的一本画满人像的小册子里寻找着她的画像。
而另一名弟子，正拿着一份名单样式的东西，低头仔细看着，像是在找她的名字。没有办法了，她只能像预先想好的那般使用一波苦情计了。
“丁小寒，学费……”
“大哥！”
就在她“扑腾”一声跪下，泪眼汪汪地喊出“大哥”的同时，她好像听到了四个字：“已经交了”。
那名弟子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摔倒在地。
“你还有个妹妹？”旁边坐着的弟子眼神狐疑，掩面小声问道。
“我我我，我想说的是，二位大哥辛苦了，辛苦了。”
丁小寒赶紧起身，双手抱拳虚晃了两下，然后乐呵呵地跑开了。她是个没脸没皮惯了的，这点丢人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入学了！
只是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帮她交了学费，她思来想去，也就只认识时予这么一个除妖司的人。但问及时予，时予表示未有此事。
那算了，既然好心人不愿意露面，那她这个受惠之人自当应善解恩人之意的，便未再细思此事。
“师兄，你有什么要给我？”
时予手一伸，一个白净小瓶凭空出现在掌心，是缚灵瓶。
玉塞开启，从瓶中冲出一团黑烟，气势汹汹地朝时予手中的剑飞去。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小黑球一下一下撞在时予的剑上。
“啾啾！啾啾！”银雀剑从长剑上冲出来，跟小黑球打作一团。
“你傻！你才傻！你全家都傻！不准你说我主人！”
云雀剑飞走，小黑球气急，追着云雀剑直去。
“主人？说得可是我？”丁小寒拿手指了指自己。
“现将此妖灵还你。我已教它认你为主，此物有灵，养在这仙山之上可助其修炼，他日可化形或做器灵。全凭你心意。”
原来，他并不是想要我的妖灵，而是怕我将它卖了，暂时替我保管。
在山脚下的时候还在为终于要跟他分开了而暗中高兴，现下怎的突然多了几分不舍。
“谢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