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几位进门,我们掌柜的是瞧见了的,掌柜的本想亲自下来招待几位仙师一番,但是不巧遇见了旧识,便在楼上与好友小叙几句,并吩咐小的一定把您几个招呼好了。”小二答道。
丁小寒从桌上的盘中拿了一个蜜饯果子放进了嘴里,酸酸甜甜,味道甚好,其点点头道,“听闻贵店近日上了一出新戏,不知何时开场?”
小二听言,面露难色,其抬头瞟了一眼二楼,悄声说道,“仙师别怪小的多嘴,这戏……仙师还是不看为好。”
“何出此言?”林不芷问道。
小二又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愈发压低了声音,“原本啊,我们楼里演得是大英雄宋萧的木偶戏,虽说那些情节翻来覆去,大家早都烂熟于心了,但是耐不住大家还是爱看啊,回回演完都有客人叫好。可是前几日,也不知我们掌柜的怎么想得,就将这戏本子给改了,将这宋萧大英雄改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还说独龙族的名字是窃取了别人的族名,你说这戏一出,这当地的百姓能忍得下去吗?”
林不芷并未来此看过木偶戏,但也偶然在街上看见小孩子玩过扮演游戏,对宋萧的事情多少有所了解,“可我们并不是独龙族人,此戏为何看不得?”
“不是说这戏几位仙师看不得,而是……”小二看了一眼店里其他的客人,“而是,一会儿戏开演了,保准是要打起来的。不瞒几位仙师,现在店内这些客人,我看大半是在伺机准备砸店的,昨日小店就被砸了一次了。掌柜的让小的好好招待几位,小的才劝几位仙师的,一会儿若真是动起手来,以仙师的身手定是伤不了,但小的唯恐一些污言秽语让仙师听了污耳朵。若仙师实在是想看这戏,不如楼上雅间请,小的安排人单独给您演一出。”
“这戏演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要改?而且既然改动之后如此不讨喜,又为何要坚持演下去?”
“嗨呀,小的也纳闷呢。小的一早就跟掌柜说,这肯定不行。小的跟我们掌柜的都不是本地人,这戏看在眼里不生气,但是店里其他的本地伙计都暗中生气呢。可是也不知我们掌柜的怎么想的,说什么都劝不动,咱这小胳膊也拧不过大腿,只得听之任之了不是。”小二一脸愁苦地小声抱怨说。
“说让我们去雅间单独演这戏给我们看,是你们掌柜的主意?”丁小寒一手挠着下巴,看着小二。
“不是,掌柜只交代小的好生招待,这主意是小的临时起意。待掌柜的与旧友叙完话,小的向掌柜的请示,掌柜的也必定是肯的。”
“不必了。我们就在此处看。”丁小寒说,“还有多久开场?”
小二见丁小寒坚持,便也没再劝,只是道了一句“一刻钟后”便离开了。
“也真是稀奇,向来开店的都是以盈利为目的,哪有人这样砸自家生意的。”林不芷忍不住道了一句,也往嘴里塞了一颗果子,“不过这蜜饯果子倒是味道不错。”
“你俩在此坐着,我悄声上楼看看。”丁小寒道,又嘱咐了一句,“果子可以吃,茶水就别喝了。”
林不芷点点头,她心中记得时予临走时说得不要喝扶摇客舍之外的水的话,再加上来茶楼的路上,听丁小寒说这回春城的河水出了问题,不觉也谨慎了些。
丁小寒看了一下几个在忙活的小二,趁其不注意一个腾身轻盈地上了二楼。其一落地,便听见从其中一个房间里传出了人语声。
房间所在的位置,便是方才茶楼小二提起茶楼掌柜之时,频频抬头看去的方向,所以丁小寒判断那房间便是茶楼掌柜的和其旧友所在。
丁小寒悄声往前走了两步,听见房间中一个男子说了一句“她倒是把事情都忘得干净”,男子压着声音,但语气有些激烈,似是跟人起了争执。
待再要听时,房间里突然没了声息,丁小寒正欲要翻身下楼,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公子可是想要寻一雅间落座?鄙人可着人为公子安排。”
丁小寒回头,面前之人一副当地人打扮,其头上包着头巾,但从露出的鬓角可以看出其头发中已有些许白发,其一脸笑意,生得一双浓眉,面色发黄,脸上皱纹深浅不一,乍一看已是年过半百的年纪。
“想必您就是这茶楼的掌柜了,方才在下听贵店小二言掌柜的免了我们几人的茶水和果子钱,于礼而言自当是要亲自来表达一番谢意的。可不料掌柜有客人在此,在下不便打扰。”丁小寒行了一礼,心中暗自思忖着这掌柜的来历。
她方才上楼仅走动了两步,便被这掌柜的察觉到了,而且这掌柜的还是在与人争执时察觉到她的,此等敏锐力并非一般人所能有。
而且,虽然这掌柜一副五十多岁男子的打扮,但听其声音浑厚高亢,眼神炯炯,眼白也未有发黄的迹象,倒更像是一个年轻男子刻意打扮成中年人的样子。
掌柜的笑道,“仙师实在是太客气了,不过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对惩恶扬善的除妖仙师略表敬意罢了。仙师此行可是为着那祸害人的采花妖而来?”
“采花妖?”丁小寒有些惊讶,方才小二说他们几个是“前来除妖的仙师”,她只当小二是因着他们是除妖师才那么说得,却没想到此地的确有妖怪。
掌柜的见丁小寒一脸茫然,忙说道,“看来公子并不知此事,那是我搞错了。不过想必公子也定是有其他要事来此地,小店能够接待公子及同伴,也是小店的荣幸之至。”
“采花妖是何事?我是除妖师,既然听闻此地有妖怪作祟,那定是不能袖手旁观的,掌柜的若是知情,可与我细说。”丁小寒说。
掌柜的拱手道,“公子如此心胸让人佩服,可入雅间细说。鄙人姓吴,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