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二爷，小姐醒了。”
马车颠簸，我头昏得很。
萧望山撩起帘子看向我。
熟悉的眉眼带着倦意，却难掩贵气。
我看着他，一阵恍惚。
“昭昭。”
“我还是不想放手。”
“你嫁于我，当我唯一的太子妃。”
“这辈子不会再有什么徐嫣儿张嫣儿赵嫣儿了，我们相守一辈子。”
他抱住我，声音发颤：
“昭昭，我后悔了。”
“你不要嫁给别人。”
嫁与他？
也算是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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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二皇子最喜中原风情，学着周朝办起了赏花宴。
还经常来俘虏营帐找萧望山讨论流程。
和他谈诗词歌赋、谈人生理想——
入主中原。
太子萧望山自然不愿见他。
便由我传信于他。
今日殿下生病得了风寒不易见人，明日殿下头晕脑胀不胜交谈，后日殿下被将军叫走喝酒了……找着各种理由拒绝二皇子。
一来二去我竟与二皇子相识，能谈上几句话。
他说他给自己起了个中原名字，李儒。
说他喜欢诗仙，喜欢儒家文化。
那日萧望山被将军叫去同大周使者谈判。
只我一人留在营中。
“女人，你们殿下呢？我整了两盅好酒想叫他尝尝。”
我不想应付他，便回道：“太子殿下同将军去了大营，不在这里。”
李儒翘起嘴角，递来一杯酒。
“尝尝。”
我只能笑着接过。
举着杯子只沾了一点。
“知己，你这样没名没分跟在萧望山身边，让我想想……这在你们中原人那里叫填房。”
我的呼吸停了一瞬。
“无名无分的……那就是奴婢啊，连他的小老婆都算不上啊。”
李儒还在说着，我的脑子一空。
是啊，我和他的这些日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一个绣娘，又如何能当上太子的正妃。
不仅话本里人妖殊途在不了一起，就连人和人之间也是有阻隔的。
眼眶一酸，滚烫的眼泪就要落下。
李儒见状伸出手就要解我的衣服。
“你干嘛！”我大喊。
他却俯身贴在我耳边，嘴角勾着淡淡笑意：“我不想知己你无名无分的跟在他身边，特意给你两个选择——”
“从了我，我允你当我的女人，等攻下中原咱们便游山玩水走遍圣人足迹。”
“二嘛，你被我碰过，更没可能当太子妃了……你看萧望山还会要你吗？”
15
我的脑子还没等转过来，李儒又道：“叫得大声些，我助你一程。”
什么？
身后突然传出萧望山的声音。
他声音冷清：“放开宋清昭！”
我试图在这几个字里听出其他情绪。
很显然，我失望了。
和之前一样。
语气不惊，有少年帝王的气场撑着，只剩威严。
李儒从我的身上起来，顺手扯开了我的衣领。
声音含笑：“殿下，你看这……”
萧望山反手夺过身后士兵的长剑，直指李儒。
他薄唇颤抖，几番开口却一字未说。
“那这女人就送给我当王妃吧，怎么样？”
李儒无视剑尖，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右手用力攥紧衣领，抬头对上了萧望山的眼。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像一尊木像。
我红着眼眶疯狂摇头。
不。
我不想留在这。
我想回家找我爹娘。
我不想嫁给你了，我不做梦了。
让我回家！
萧望山低头轻笑一声，放下手里的剑，声音平稳。
“宋氏，是我未过门的太子妃。”
“二皇子，你僭越了。”
我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难掩的哽咽：“妾，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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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萧望山在草原按照他们的风俗办了婚礼。
我穿着北狄的服饰，同萧望山举杯敬山川，敬日月。
帐内按照李儒的想象装成了“中原风”。
红绸遍布，还有两支龙凤红烛。
他掀开盖头，眸中漾出笑意：
“宋清昭，我定不负你。”
这些日子的痛苦不安，磨砺苦难都在这一刻消散。
16
自那日后，我不曾见过萧望山。
只有两支提剑的护卫军送我入京。
我也想过跳车逃走，但思及爹娘终究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17
半月车程，我被打包塞进了丞相府。
成了丞相府的义女。
太子萧望山的未婚妻。
说来有趣，上辈子丞相府的三姑娘也在宫里。
李敬茹，也就是淑妃。
她头上只一支珠钗，穿着粉色襦裙，好看极了。
“妹妹，这是太子着人送来的布料，说给你裁两身新衣服。”
“你看看喜欢哪块，明日我好叫裁缝来。”
她端坐在我对面，贵女姿态尽显。
我轻轻攥住了李世茹的手：“李姐姐，我不想嫁给太子。”
她眸光微转，再开口却是：
“嫁与太子是你的福气。”
人贵在自知。
两辈子我都深知此话。
叹了一口气刚要伸回手，反被李敬茹用力攥住，她眼睛亮闪闪的。
“但我见你第一眼便实在喜欢，你叫了我一声姐姐，我自会尽我所能帮你。”
我泪眼汪汪地同她讲了我是如何在爹娘膝下快乐生活，在有未婚夫的情况下被太子强行绑走，又被安排到丞相府嫁与她为太子妃……
个中坎坷听得李敬茹擦湿了两条帕子。
临走时还眼中含泪，对着我直点头。
好像被绑来当太子妃的倒霉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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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茹的速度飞快。
第二天便叫来了一群高门贵女来我院中。
“这是兵部侍郎赵大人家的三小姐，你叫她云溪姐姐就行。”
我知道她，萧望山的云嫔。
“这位是尚书大人的千金，可以叫她傅姐姐。”
我也见过她，萧望山的娴妃。
“这位是开元将军府的四姑娘，她还比你小些呢。”
她爹是萧望山追随者，但落得满门抄斩，可惜了他家世代忠心。
“这位是……”
一群贵女拉着我的手，姐姐妹妹地叫着。
有说自家亲戚在荣城当知府，可以先帮我递信给爹娘；有说可以托人把言榭调来南京城让我俩见一面的；还有说看太子不顺眼，找个机会给萧望山下点泻药的……
我心里热热的。
不敢想上辈子在宫里争得火热的姑娘们也会聚在一起帮我出主意。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我循声望去。
是萧望山十里红妆求娶的皇后——
徐嫣儿。
18
徐嫣儿一进来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她拉着我的手，声音好听极了：“这位便是清昭妹妹吧。”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李敬茹笑着和她讲了大家的想法。
最后由徐嫣儿拍板：“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过几日在镇国公府有个诗会，我给你们下帖子。”
“打他一顿？”有人问。
“行！”
那一刻我觉得徐嫣儿身上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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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
“清昭姑娘，我在梦里见过你。”
我一愣，接着笑道：“徐姐姐，有没有可能那不是梦。”
我和她四目相对，竟在她眼中看到了悲悯。
徐嫣儿看着我的脸，声音凝塞：“那梦实在可怕，我徐家断不能让其变为现实。”
我这时才知晓我死后发生了什么。
萧望山得知我死讯，将缘由怪在了徐家身上。
道，是皇后未尽其责。
让跟着他受苦的姑娘含泪而终，负了天下有情人的心。
将徐嫣儿禁足了一辈子，还连累了镇国公府被削官位又交兵权，最终落败。
至于萧望山？
他一边哭诉自己失了宋清昭多苦多难，一边大肆册封美人。
孩子都有十多个。
实在讽刺。
“我二哥已经查到太子私下屯兵，若是可以……”
徐嫣儿后面的没有点名，但我了然。
我提笔写下了几人名字。
“那我助姐姐一臂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