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很认真。
她似乎对自己的生命毫不在乎,只关心自己心里的人。
她这人冲动,路南风隐约觉得,如果他再不松口让沈母去治疗,沈知意现在能拿把刀把她自己捅了。
路南风朝江特助说:“送去治疗。”
“好的先生。”
沈知意将自己的手腕硬生生从他掌心里扭了出来。
但凡路南风慢松手一步,她手腕就能直接骨折脱臼。
“快点!”沈知意朝江特助厉声喊。
她踩着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几乎直接拽住江特助的衣服,将他拽着离开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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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速前往抽血室过程中,江特助拨了个电话。
于是,沈知意到抽血室的时候,沈母已经先一步被送去治疗室了。
“抽了多少?”沈知意询问护士。
“大概三百五十毫升。”
还好,护士们都有职业素养,没有一味地听从路南风抽五百毫升血的吩咐。
“太太……”
沈知意忽视江特助的存在,紧跟着前面一位护士去了治疗室。
被忽视的江特助:“……”
男人走的时候多问了几句:“沈夫人抽的血,够韩小姐使用吗?”
“医院派直升机去邻边城市调血,不够的话可以用调来的血。”
“像沈夫人这样倔强的人我们也是头一次见,路先生吩咐抽一百毫升,她自己偏要硬扛。”
“我们都说了她年纪大了,不宜抽这么多血,可是她就是不听。”
“为什么?”江特助不解。
“好像是为了她女儿吧。”护士想了想,“我听她说急救室里的韩小姐身份贵重,似乎是被她女儿弄进的急救室。”
“她担心她女儿受到牵连,所以尽可能地多抽点血,好让韩小姐能平安出来。”
江特助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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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玻璃窗,沈知意站在治疗室外的走廊上。
她注视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母,妇人戴上了呼吸机,护士正给她输液。
“意意,伯母没事吧?”路谨宴不知从哪跑过来的,气喘吁吁。
“还不清楚。”
“你别太担心,肯定会没事的。”
沈知意担心也没用,她只能隔着玻璃看着,帮不了任何忙。
她抬头看他,“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按理说,路谨宴与路南风同在一个席位,他对路南风的一举一动比她更清楚。
“我、我……”路谨宴摸了几下后脑勺,“我走在走廊上,不知道被谁打晕了,调了监控发现监控早没了。”
“脑袋肿了好大一个包,疼死我了。”
“不中用。”沈知意说。
她说的没错,路谨宴也觉得自己不中用。
明明她都在他床上了,他却下不去手。去请医生,却被人打晕了。
今早醒过来,就听说沈知意跟路南风睡了,韩新雨被人糟蹋后自杀进了医院。
凭他的聪明脑袋,轻而易举就把事情想通了。
韩新雨那女人胃口很大,在跟他合作的同时把他设计进了圈套。她想成为路南风的女人,还想让人去羞辱沈知意!
世事难料,韩新雨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下去。
活该!
“路谨宴你去查四个人。”
“京城大厦那四个服务生?”
“对。”
路谨宴:“……”如果严查,查出韩新雨是次要的,要是把他自己查出来怎么办?
按照沈知意的脾气,他连走在她身后的资格都没了。
“我帮你查。”路谨宴只好先应着。
-
一个小时后。
沈知意安顿好沈母,从病房出来。
医生:“沈小姐,您母亲是失血过多导致昏迷,日后好好调理就能好,不用太担心。”
“谢谢。”她应着。
江特助朝沈知意走,恭谨道:“太太,这是补气益血的补药,给夫人补身体。”
“我还不缺这点钱。”
江特助把补品给了护工,随后跟上沈知意。
谁知女人扭头朝护工交代,“把东西扔垃圾桶。”
江特助:“……”
“太太,我真的没有骗您,先生他确实是精神应激障碍,简单来说是病了把您给忘……”
“我管他怎么样。”
“太太您可以生先生的气,但是千万别放弃他,也许先生很快就能想起来,到时候他一定会向您赔罪。”
她有放弃路南风吗?
从十九岁那年到现在二十四岁,五年了,她始终没有主动放弃过。
自始至终,都是路南风抛弃了她。
别人都说得那么清楚,做得这样无情冷血,她又何必继续往上舔呢?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沈知意半个眼风没给他,径直走了。
“太太……”
江特助要追上去,却被路谨宴挡了路。
“没听意意说吗?你也不是个东西,跟着她干嘛?”
“宴少这是个误会,我需要跟太太解释清楚。”
“滚!”路谨宴一把将他甩到墙壁上,随后大步跟上了沈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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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新雨已经出了急救室。
沈知意打听了情况,她是平安出来的,身上最严重的伤是手腕上的三道刀口。
没性命之忧了。
“南风,我好害怕,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
“可是我觉得自己好脏,我都不配站在你身边了南风,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很脏了?”
“新雨,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病房的门虚掩着,沈知意走到门口就听见这一席对话。
女人娇滴滴,男人温柔呵护,天造地设的一对恩爱情侣。
沈知意抬起手,“咚咚咚”敲了三下门。
她推门走了进去。
韩新雨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啊”地一声立马躲进路南风怀里。
“南风、南风我好怕,我好害怕……”
沈知意视线定格在路南风身上,她说:“既然她无事,我就不承担责任了。”
“你不缺钱,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出她的医药费,我也可以出。”
“南、南风我好怕,为什么我会经历这种事情,沈小姐到底多恨我才会想这样毁掉我。”
“我这辈子都毁了,我已经是个残败的人了。”
路南风将人搂紧了些。
怀中的女人恐惧得颤抖,他低头细心安慰了几句。
然后抬起眼看沈知意的时候,万分冷漠:“出去。”
她还不稀罕进来。
还不是为了装个样子了解韩新雨的情况,免得路南风牵连她的父母吗?
“不去做演员可惜了。”沈知意轻嘲。
“呜呜呜!”韩新雨哭了起来,“南风她还骂我,我已经被她弄得这么惨,她还骂我……”
“沈知意,你做的事已经构成刑事犯罪。”
“所以你要让叶成惟拟定诉讼状,告我蓄意谋杀?”沈知意问。
她神色清冷,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像此刻进了监狱吃牢饭,她也无所谓。
怎么能这么从容淡定?
路南风:“你进去没什么用,你母亲可以进去替你服役。”
“路南风你要做得这么绝吗?”
她这张冷眼的脸,终于有了皲裂的神色变化。
只有拿捏她的父母,沈知意才会乖乖听话。路南风就是不喜欢她那股顶撞的劲儿,就是想捏碎她的傲骨。
她那份不服的傲气,令他生气!
“给新雨道歉,取得她的谅解,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