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冷风吹在身上,都没有路南风神情那么寒冷。
江特助缩着脖子不敢讲话。
路南风转身离开,他才立马抬脚跟了上去。
京城二环。
宾利慕尚在二环高架桥下停着,等了一个小时后,那辆保时捷才从四季别墅方向开出来。
“进去。”
江特助听着吩咐,在保时捷离开后驱动了车子,进入四季别墅的林荫道,最后在院门口停了下来。
小保姆刚送走孟西洲,紧接着又听见汽车的轰鸣声,她以为是孟医生落下什么东西回来拿,便在院门口等着。
却没想到她等到的是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
如她所想,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睛里。
小保姆很是惊喜,连忙跑去林荫道:“先生您回来了?太太说您不会再回来,您终于回来了!”
路南风与沈知意在海城结婚后,小保姆就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到现在也有六七年了。
同一个屋檐下的佣人尚且都念旧情,见他回来这样高兴地迎接他。
与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妻子,却在他面前演戏,跟路家上下一起诓骗他,赚取她想要的财产。
人与人的差距大得明显,大得令人心寒。
“她说我不会回来?”
“嗯,太太说您可能不会再回来,我还挺伤感的,毕竟您和太太在一起这么久了。”
“她人在哪?”
“太太在客厅里看电视,孟医生前脚刚走呢。”
路南风进了屋子,玄关处摆着一双男士拖鞋,想来也不是为他准备,而是孟西洲刚刚穿过的。
没他的拖鞋,他就不换鞋。
路南风去了客厅,液晶电视上正播放着沈知意喜欢看的动画片:《喜洋洋与灰太狼》
女人正背对着客厅入口,在包里翻找东西。
听到门口的动静,沈知意也没转头,她以为是孟西洲折返回来:“西洲你记性变差了,落下什么没拿走?”
“你记性也不见得有多好。”
沈知意翻包的动作停了。
他的嗓音已经烙印在她心里,一开口她就能听出是他。
正因如此,沈知意肢体僵硬了几分。她将手包的拉链合上,然后慢慢转过身。
脊椎有伤不太方便,沈知意就坐着问候他:“路董找我有什么事吗?您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去找您。”
路南风迈开长腿进了客厅,他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我来自己名下的房产,有问题吗?”
他名下的房产?
四季别墅被人买下了,是他买下的?
沈知意抬眸看一旁的江特助,江特助朝她点了一下头,示意:“这栋别墅是先生买下的。”
难怪房东见她租房,就要以市场价的三倍租给她。
“路董来自己名下的房产没有问题,但现在我签了合同租了房子,您来之前也该和我打声招呼,免得双方冲突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担心你带男人回来做某些事被我撞见?”
沈知意面色僵了一下,然后又礼貌地笑着与他说:“路董真会开玩笑。”
“听说你放弃了FM珠宝公司股份,递交了辞呈。”
“嗯。”沈知意点头,“我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就不要占着位置耽误公司发展。我暂时也不想上班了,所以就递交了辞职信。”
“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谢谢,谢谢您将孙总的矿山赠给了FM公司,帮助公司度过了这次危机。”
“你应得的。”
沈知意唇角的弧度扬不起来了,礼貌的微笑也从脸上消失。
他一副高高在上,像是打发1998坐台的舞女。说这是她应得的,不就指的是她出卖身体换来的矿山?
不过这也是事实。
她的确就是出卖自己换来一座矿山,他站在食物链顶端鄙视她也无可厚非。
沈知意坦率地接受,她点点头:“是路董大方,我才能得到。”
“这房子我看着不错,不租给你,我打算自己住。”
“可是我已经签了租房合同,也交了一年的房租,之后每一年都会定期缴纳……”
“那又如何?”
沈知意哑言,张着的嘴唇没再说出半个字。
就算他出尔反尔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如果要上诉,他顶多赔违约费,那点违约费对他来说太简单。
“请您给我几天时间,我会搬出这栋别墅。”
“我没说让你走。”
沈知意拧眉,“那你是什么意思?”她不再跟他说敬称。
“这栋别墅比较大,新的佣人没有雇佣,就只小保姆一个。你留下来做佣人,帮小保姆分担家务。”
“小保姆工龄比你长,办事比你牢靠,所以每个月你的工资是她的一半,以后你手脚勤快做事麻利了,再给你涨工资。”
一旁的小保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想说什么,却被江特助拉了回去。
路南风又说,“如果你做不了这些事,就让刚走不久的那位孟医生代替你做。”
“沈大小姐是千金,过不惯苦日子,只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路南风讥讽她,见她不表态,男人朝江特助吩咐:“去把孟医生请过来。”
“我可以做。”沈知意打断他的话,“求你不要对西洲下手,我和你的恩怨不关西洲的事。”
她一口一个西洲,听得路南风心里窝火。多看她一眼,他就愈发想捏死她。
“你现在还愣着干什么?你还能坐在沙发上?”
沈知意点着头,她抬脚打算从沙发下来。
小保姆这时从一旁跑了出来,连忙说道:“先生,太太她受了很重的伤,她的脊椎骨裂了。医生说了要安心修养,不能站,直着身子坐都不可以,怎么能做家务呢?”
“脊椎不是小事,现在要是修复不好,以后骨裂变成完全断裂,太太就站不起来了!”
脊椎骨裂。
所以她出院孟西洲抱着她,是因为她不能站?
“怎么骨裂的?”路南风问。
见男人态度转变,小保姆即刻走到沈知意身旁,扶着她坐下,还给她背后垫了两个抱枕。
沈知意坐稳了后才偏头回答他的问题:“撞在了玻璃窗上有了裂痕。”
是一周前在办公室,他把她扔在地上那次。
真撞伤了,他还以为她是装的。
那之后他还折着她的腿,折着她的腰……所以伤得更严重,从轻度撞伤变成脊椎骨骨裂。
路南风沉默,男人阴冷的神色看不出他心底的情绪。
落在沈知意眼里,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所谓她是否受伤,无所谓是否是被他弄伤,因为他压根不在乎她这个人,也就不会在意她有没有受伤。
他们俩是仇人,她受伤他应该很高兴。
“还真会挑时候受伤。”路南风尖锐地讽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