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试图打电话。
手才伸进口袋,就被持刀的男人扼住了。
“配合一点,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不会受伤。”
路南风之前说,小孩子不听话乱跑,被人贩子拐走后就会被卖。
天天做苦力活,吃不饱穿不暖,还会被打!
女孩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抖着手递给周围的男人:“不要拐卖我,我不值钱,卖不了多少钱……”
陈富贵握住沈知意纤细的胳膊。
一把就将她拦腰提了起来:“哥哥怎么舍得卖掉你?跟哥哥去享福!”
身子悬空,沈知意双脚不停地踢踹,“放开我!放开我!”
对于她的反抗,陈富贵烦躁得很。
男人用力将她往上抛,“砰”地一声沈知意摔倒在一辆奔驰车的车前盖上。
车盖与玻璃很坚硬,撞得她全身的骨头疼。
“按住她。”
陈富贵发话,几个男人立马上前抓住了沈知意反抗的四肢,将她钉在车上。
“你、你要干什么……”
四肢被控制,沈知意无法动弹。
陈富贵越走越近,女孩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恐惧填满了两只眼睛。
“死娘们!”
“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来强硬的,要被打才能服软!”
陈富贵走上前,伸手将沈知意的棉袄外套扒开。
“——啊”女孩尖叫,本能开始喊“救命”
“陈哥,这在游乐场园内,万一有人经过,咱会惹麻烦。”
“去车里吧陈哥,兄弟几个在车外守着。”
陈富贵手上的功夫不停,“扒干净了再扔车里,这死娘们衣服扣子真他妈的多!”
沈知意猛然地一阵反抗,踹掉了钉着她右脚踝的手。
女孩狠狠地在陈富贵身上踢了一脚,“滚开!滚开!不要碰我……”
男人没有任何防备,肋骨巨疼,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靠!敢踢老子!”陈富贵吼了一句。
男人三步冲上前,扬起胳膊就要往死里扇沈知意。
一道车子远光灯照射过来。
陈富贵本能用手遮挡强烈的光线。
“陈哥怎么办有人来了。”
“怕个屁!在海城谁敢得罪我陈富贵?海城姓陈不知道?”
陈富贵吐了口口水,他试图从手指缝隙里去看光源处的人。
等他适应了强光,眼睛里大致有一个男人身影时,那人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嗯!”陈富贵后背着地,捂着肚子闷哼出声。
“陈哥!”
“陈哥你没事吧?”
那群小喽啰去扶地上的陈富贵,沈知意的四肢被松开。
女孩抬起眸子,视线里就装进路南风的脸。
他站在车灯的背光处,整个人像是从黑暗的眩晕里走来的,阴鸷沉冷。
沈知意却本能找到了安全感,“南风、南风……”
路南风走上前将沈知意抱进怀里,他把棉袄的帽子给她戴上,将人牢牢裹在棉袄里。
“啊——饶命!”
“别打了,唔——别打了。”
“呃——”
此起彼伏的踢踹声和吃疼的闷哼与求饶声交织在一起。
路南风走到车前,把沈知意放进副驾驶座,随后上车驶出了游乐场。
“你们不要命了!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海城陈老大的儿子陈富贵!”
“打了我,明天让你们分分钟死在海城!”
江特助示意让打手们用力打。
“江凯?”
江特助转过身,路谨宴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男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棉花糖。
“宴少把太太带出来,就是这样照顾太太的吗?”
路谨宴看了眼地上那群被打的人。
男人眉心狠皱,“意意在哪?”
“等宴少过来救太太,太太早被这群人欺负了。”
江特助朝打手做了个手势,“撤了。”
“宴少,您不能保证太太的人身安全,就不要诱 拐她出门。”
“诱骗一个七岁半的孩子,不地道。”
路南风的特助,跟路南风本人一样讨人厌。
路谨宴横了江特助一眼,“滚。”
江特助与打手们上了辆越野车,车子呼啸驶出,消失不见。
路谨宴扔了手上的棉花糖。
男人朝地上那群杂碎走去。
-
沈知意从上车到现在,始终没动过。
棉袄的帽子盖到了她胸口,将她一张脸团团遮住。
路南风提起帽檐,就看见女孩一张满是眼泪的脸,眼睛都哭花了。
他把帽子重新给她盖上:“骗我去参加舞蹈比赛,人却跑到了游乐场。”
“沈知意,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跟路谨宴厮混?”
女孩不出声。
刚开始她是默默地哭,现在被路南风教训了一顿,沈知意放声地哭。
哭着哭着就开始打嗝。
“你还哭。”
“我满海城找你,找到游乐场,又满游乐场找你,我都没哭。”
跟七岁半的孩子待久了,路南风都没发觉自己说话幼稚了许多。
喜欢跟她较真。
“我晚到一点,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以后你连桂花糕都吃不到,被他们欺负之后就把你卖了。”
帽子底下的沈知意“哇”地一声哭得更惨。
眼泪流得太多,女孩将两只手从棉袄衣袖里探出来,放进帽子底下。
来回擦脸。
路南风无声笑了一下,他抽了张纸,放进她手里。
女孩葱白的手指弯了弯,拿住了纸巾,又放进了帽子底下。
纸巾再掏出来,全湿了。
“沈知意你哭得我耳朵疼。”
“自己做错了事,自己还委屈起来了是吗?”
沈知意哭了一路。
车子停在四季别墅林荫道,已经是半小时后。
路南风先下了车,绕过车身走到副驾驶座前,拉开车门。
“准备一直待在车里?”
女孩不动,整个人就像被棉袄裹住的冬眠的虫子。
“行,你待在车里,我进屋了。”
“咔哒”一声。
在路南风的注视下,沈知意皙 白的小手摸到安全带,盲解开安全带。
男人弓下身子,从帽檐底下去看她的脸。
“抱你走?”
她点点头,帽子也点了点。
路南风将她从座椅上捞起来,抱小孩的姿势抱在身上。
“太太这是怎么了?”小保姆从院内跑出来,“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很高兴呀。”
“她出门见路谨宴你知道吗?”
小保姆顿时哽住。
“没有下次。”路南风说。
小保姆低着头,步履蹒跚地跟着进了屋。
先生的意思是,若有下次就直接把她辞退掉。
-
主卧。
路南风把她的棉袄脱了。
沈知意趴在他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肩膀,还在打嗝。
“今天晚上打算始终挂在我身上?”
女孩的两只胳膊又将他搂紧了些。
路南风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了块湿毛巾,给她擦了擦哭花的脸。
“你跟我说想去游乐场,我会带你去玩。为什么要说谎骗我,跟别人去?”
“脸抬起来,擦擦下巴。”
沈知意吸了吸鼻子,将脸抬了起来。
“以后还敢乱跑出去玩吗?”
女孩摇了摇头,不敢了。
路南风抱着她走去内室,“不许跟路谨宴在一块。”
沈知意没回答他。
男人低头看她,“你的意思是,以后还打算跟路谨宴来往?”
沈知意直起身,她抬起脑袋。
掀开眼帘,一颗眼泪掉了下来:“因为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