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风平浪静,早前因水井抛尸家家恶犬吠叫到天明的声势小宁巷都少了不少。
狗子们终日迎阳而睡,巷子里哪家锅灶炖肉滋滋响,香味飘散时才偶有狗吠声。
周家的门庭也越发的冷清,常来串门的刘媒婆也不来了。
自打归落英那日与周四海谈过后,便终日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终日在家中摆弄女工刺绣。
不曾想勤能补拙。此前针针扎手的她竟然也绣出有模有样的花形图案了。表婶周王氏是连连夸赞不说,表弟们也不笑话她了。
只是这终日家中坐着绣花,归落英觉着她这筋骨都废了,怕再过段时日忘了如何耍拳弄剑。
与表叔说起这烦愁时,表叔竟然说“这才像女子。”
归落英当即不服气的回“本就是女子何来像不像。”
归落英想着刺绣的这东西闲来打发时间倒是极好的,也能静心。那日与周四海谈过后,她笃定爹爹与她当前所用姓氏名讳、身份都非真实。
她爹爹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表叔周四海也有。
那秘密便是她与爹爹、表叔隐姓埋名,不能展露武功的所在。爹爹的失踪也与这有关。
她想查,但无从查起。周四海缄口不言,透露的信息除了佐证她关于爹爹非真实身份、非爹爹所说的得罪富商追杀外,毫无线索。
谁人权利之大?追她父女二人十几载?让表叔与他们父女同在京都却来往屈指可数?此前居于城北月老祠还以男装示人时,每次与表叔见面不论是否有外人都要小心谨慎不能喊出那声表叔?
更让归落英想不通的是,如若他们父女是大恶之人。为何身在公门的马捕头又会帮表叔做他们的身份户籍呢?
马捕头身前虽未接触过,但跟着云台查案时听他提起过马捕头是个正直的公门中人。正直的公门中人何故为他人造假户籍?
造的还让京都府衙和定远侯府都查不出是假的东西。
这些疑思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她如今所坐的只能是等,等爹爹回来,等表叔开口,等有机会查证一番。
等待之余这练人耐心的刺绣到成不错的排解。
“表姐有人找?”小表弟敲开她在房门。
“何人?”归落英奇怪在京都她没什么熟识的人。何人登门拜访她?
“孟府大公子。”话语间二表弟手中的糕点一点没闲着的往嘴里送。
“孟府大公子?”起先归落英讶异不信。可看到表弟手里那咬了半块还不减精致的糕点。她信了。她的表婶可做不出如此赏心悦目又诱人的糕点。
归落英跟着小表弟刚踏入院中。
表婶周王氏热情似火的迎了上来,还数落她姗姗来迟不懂礼数。较于周王氏的热情洋溢,归落英看到来人是过分冷清。
那人不是孟府大公子。跟着的随从是韦七不假,那人分明是个女人装扮的。
“归姑娘,我家公子来看你了。”韦七开口说了话,顺带还给归落英使了个眼色。
“公子,有礼。”归落英规规矩矩的给来人作了个礼。
来人折扇一开,笑呵呵说了句免礼。
不说还行,一张嘴就是女子的声音。
周王氏听到声楞了半晌,而后偷偷在归落英耳旁说“孟大公子花天酒地阳气不足!得滋补。”
归落英憋着坏笑点头赞同。
“周夫人,今日我想请归姑娘到城西的小圆楼宴饮。还请周夫人行个方便。”那人对着周王氏说。
“又是宴席?不去、上次差点没命。”周王氏立马回道。
莫说周王氏不同意。归落英也不想去。莫说这人是谁了?就说来人真是孟府大公子。她也不想再与定远侯府、京都城中这些权贵扯上半点关系。
京都中那些她与云台的传言,只要她与云台不再有关联自会慢慢散去。若再有牵扯只会越演越烈,她想抽身更难。且表叔已与她说的很明白,她不适宜抛头露面。
“多谢。小女无德不劳烦大公子牵挂了。今日宴饮便不去了。”归落英拒绝。
“姑娘祝我弟弟破案,才德兼备,何来无德啊?你祝我弟弟堂审王良吉,我家还未谢过呢?”那人对着归落英做起礼来。
这人到底是谁?一身女扮男装来找我,非要我去什么宴饮?还有大公子的随从韦七任她差遣。她究竟何目的?
归落英假借续茶之名支走周王氏。
周王氏走后归落英站到了那人跟前。“你不是孟府大公子,你是个女子?”话毕,而后又转向韦七说“你家大公子呢?”
“他在门外。今日他说要来看你。我便跟着他来了,怎样可否赏脸一同去小圆楼?”那人笑说。
“我为何要跟你走?”归落英自是不愿。
“为何不?”那人诧异。
“既然以孟府大公子之名请我,自然是他来。为何要你来?你虽与韦七熟识,可你不是孟大公子。且我不知你何人?此外我乃一介平民并不想入权贵所设宴席。”
归落英话音刚落,孟承业一句我来也登门而入。
恰逢周王氏端着茶而出,看此景急问来人是谁。
孟承业胡诌一通。
说自己是吴阳城人姓谭,家中经营药材生意,是孟大公子的朋友。前段时日云台与归落英前往吴阳城查案便住在他家中,他与二公子甚是投缘。
近日他入京都处理些生意,便想起了云二公子和归姑娘。便想着请他们二人小聚。
奈何云二公子随太子巡视各州府去了不在京都,便于孟大公子一同来请姑娘赴宴。
孟承业说的是合情合理、情真意切。外加那女扮男装的女子说着带了孟府护卫,守卫左右,定不会发生上次宴席姑娘所遇凶险之事。
周王氏听完后觉着如此盛情归落英不去太不识抬举了,是频频点头答应。
于是乎归落英就这般被那人、孟承业、周王氏送上了去往小圆楼的马车。
今日所乘马车比那日她与云台去查案所乘更为宽敞华丽,处处彰显侯府财力。
“孟大公子能告知她是谁了吗?”马车里归落英问孟承业。
没等孟承业回答。那人自己开了口“言淑。”
“言相之女?”归落英早听闻言相小女儿是个喜着男装的异类。
那人点头。
“今日为何要来找我?”归落英再问。
只见孟承业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瓷瓶递给了归落英。说“这是阿云走时交代的,这几日被家中琐事绊住未能出门,如今才给你。”
“这是什么?”归落英拿起小瓷瓶端详。
“能让你更美的膏药。”言淑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