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后,给我来个电话。”
1995年十月中旬,庄盐一行离开成都,准备去往北京,开始在国家队的集训。
王战和其他教练、队员将他们送到机场,依依惜别。
这样的画面在他的执教生涯中屡见不鲜,因为他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队员,将他们输送到国家队,再走上世界比赛场,为国争光。
每每这一刻,他都是骄傲的,同样也不舍。
而这一次,他最为不舍。
尤其对庄盐,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又被命运捉弄的孩子。
在不知不自觉间,他已经把庄盐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为他的伤病担忧,更为他的前程费尽心思。
“庄盐,去了那里一定要听任教练的话,以后他会带着你往执教方面继续发展,当然,这点我是不用担心的,你向来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他搂过庄盐,轻声嘱咐。
“那我呢?”蔡灯忙问。
王战松开庄盐,又将他和孟蛮一并搂进怀里,再三叮嘱:“国家队和省队不同,不管是训练方式,还是生活习惯,所以,你们要尽快适应,还有,不可调皮惹事,别给我丢脸。如果你们犯规被任教练给踢回省队,我可不会收留你们。”
“嗯。”
孟蛮乖乖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紧紧地搂住王战,分外不舍。
“哎哟!教练,我都是14岁的大孩子了,再说了,这些年来,我在省队也没怎么闯祸吧?”
蔡灯仍是嘻皮笑脸,亦如王战初始那般。
“大祸没有,小麻烦不断。”王战嗔笑。
而后,他看着正与肖晓波和刘茵相拥分别的张曼琳,笑着说:“很少见你穿裙子,这么一打扮,还真有些大姑娘的模样。”
“教练,我都十六岁了。”张曼琳嘟嘴道。
“是是是!”
王战笑着点头。
“庄盐哥哥!”
就在四人即将登记的时候,刘思睿带着父母赶来为他送行,并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我也在学跳水啦!进了少年宫跳水队。”
“太好了。”
庄盐喜出望外,“你真去学跳水了?”
之前,他还在住院期间,刘思睿就时常把要学跳水挂在嘴边,他还以为只是一时兴起。
刘妈妈说:“在你回自贡以后,这孩子就非拉着我们去你们训练的跳水馆看看,然后看着看着就不想走了,说要去跳个水试试,吓得我们赶紧带他离开了。”
“回来后,他就不吃不喝,闹着还要去。无奈之下,我和他妈只好带他去少年宫耍水。正好呀,那里也有跳水池,还有专人教孩子跳水,我们就让他去试着学了一下,这一学啊,就没完没了,最后竟被选进了少儿跳水队。”刘爸爸接着说。
刘妈妈又道:“虽说不能和你们正规跳水队相比,但也算圆了他一个梦,可以走上他的救命恩人走过的路。”
“这样挺好。”
王战莞尔颔首,“不管他以后会不会像庄盐他们那样,把跳水当成自己的事业,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嘛,还能锻炼意志力。”
“王教练说得没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刘爸爸笑着说。
“庄盐哥哥,这是我用压岁钱给你买的书,你喜欢看书,我就什么书都给你买了些。”
刘思睿脱下书包,直接将那个小书包递给了庄盐,恋恋不舍地说:“北京好远,我以后不能经常看到你了,只能给你写信打电话。”
“我也会给你写信打电话的。”
庄盐轻揉着他的头,接过他的小书包背在自己背上。
“庄盐哥哥,谢谢你。”
刘思睿随即站直,向庄盐鞠了一躬,终于将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郑重其事地表达出来。
“保证!”
“再见!”
随后,一行人目送庄盐他们走进登机口。
“走了啊?挺快的。”
从机场回到学校后,王战就给陈洪亮拨去了电话。
“是呀!走得风风光光,就像他们当年来时一样。”王战解颐。
闻言,陈洪亮立马想到了当年在自贡长途汽车站,送别庄盐和蔡灯的场景,又下意识地吟诵起了那首诗句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们又爬上了更高的山峰。”
“有些舍不得啊!”王战如实道。
陈洪亮笑了,“你几乎每隔一两年就要送一批队员去国家队,还没习惯吗?”
“可庄盐和蔡灯不一样,他俩太特别了。”王战凝眉道。
陈洪亮在电话那头颔了颔首,“确实特别,单独一个,还看不出来,可把他俩放在一块儿,还真是难得。”
“希望他俩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友谊,携手在跳水之路上越走越远。”王战由衷道。
“一定会的!”
陈洪亮对此充满信心。
“不到长城非好汉,我们是好汉啦……”
几天后,庄盐他们在邱同宇的带领下,游览首都,最后来到长城上,而几个运动员一路攀爬,在一天的时间内顺利挑战南北城,站在好汉坡上,向着下面展臂呐喊。
“灯,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活了很久。”
庄盐迎风而立,揽着蔡灯感慨而语。
“也就十四年不到,你下个月才满十四岁。”蔡灯掐指算道。
庄盐仰头闭目,喃喃自语:“可我感觉自己好像活了很久,从小学生到运动员,再到陪练……”
“以后还会是助教,教练呢!盐,你今后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比这长城还要长。”蔡灯说道。
张曼琳走来,打趣蔡灯:“难得听你说一句像样的话。”
“我说的每句话都像样。”蔡灯怼道。
张曼琳撇撇嘴,伸手将庄盐搂住,“蔡灯刚才说得没错,你的路还长着呢,我们几个还要靠你带着训练,带我们拿到世界冠军。”
“对!我们现在可以参加世界大赛了。”蔡灯重重点头。
“我们要拿世界冠军!”
张曼琳冲下面大喊,其余人也凑过来齐声喊道:“我们要拿世界冠军,为国争光!”
“我也要好好努力,追上两个哥哥。”
在看过庄盐寄来的书信和在长城上拍的照片后,古咚咚拿过那本《永燃冠军梦》的画册,将照片上的场景画了下来,并在庄盐和蔡灯的中间,加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