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柳如烟发出一声惊呼,吓得花容失色。
“军爷!军爷!这是为何啊?”柳家主彻底慌了,扑了上去。
“小女究竟犯了何事,要劳动禁军前来?”
禁军统领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陛下的旨意,需要向你解释吗?”
他手腕一翻,腰间的刀柄,已经重重地撞在了柳承志的胸口。
“滚开!”
柳承志闷哼一声,被一股巨力撞得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倒在地。
“爹!”
“老爷!”
柳家众人,一片惊呼,却再也没人敢上前一步。
柳如烟被两个禁军,像拖死狗一样,强行拖出了正堂。
她绝望地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兄长。
可他们的脸上,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柳如烟的心,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
皇宫。
柳如烟一路被拖拽着,穿过一道道宫门。
周围是红墙黄瓦,雕梁画栋,可她却感觉自己正走在通往地狱的路上。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为什么?
为什么是禁军来抓我?
难道是纪宁?他刚当上王爷,就迫不及待地要对付我了?
可他为什么要通过皇帝?
他想做什么?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搅动,让她恐惧到了极点。
终于,她被带到了御书房外。
架着她的两个禁军,松开了手,往后一退,如同两尊门神,守在了门口。
柳如烟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的正是大太监李德全。
他看到柳如烟狼狈的模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拂了拂手。
“柳姑娘,请吧。”
柳如烟哆哆嗦嗦地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
她跟着李德全,走进了御书房。
书房内檀香袅袅,皇帝却不在。
柳如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民女柳如烟,叩见……”
“柳姑娘不必多礼。”李德全的声音,幽幽响起。
“陛下,现在不在。”
柳如烟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和惊恐。
李德全看着她,慢悠悠地说道。
“昨夜,纪宁,哦不,现在是镇北王了。”
“镇北王殿内退敌,为我大周挣回了天大的颜面,陛下龙颜大悦。”
“君臣尽欢,便多饮了几杯。”
说到这里,李德全叹了口气。
“唉,陛下毕竟上了年纪,这一高兴,酒喝多了,就有些着了风寒。”
“今天一早起来,便觉得头晕目眩,龙体微恙。”
这话一出,柳如烟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
皇帝病了?
因为昨夜高兴多喝了酒?
她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在这一刻,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转为了另一种极致的思索。
机会,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天大的机会!
她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皇帝病了所以才召见自己。
为什么召见自己?因为自己懂医术!
这件事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
纪宁,你以为你成了王爷,就能主宰我的生死了吗?
只要我能抓住这次机会,治好皇帝,得到皇帝的青睐。
你一个外放的藩王,又能奈我何?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和不甘的野心,瞬间冲散了她所有的恐惧。
柳如烟抬起头,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无比关切和焦急的神情。
“李公公,陛下龙体要紧!”
“民女自幼随名医学医,略通医理,尤其擅长调理之法。”
“民女愿为陛下分忧,为陛下诊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急切,和不容置疑的自信。
李德全看着她,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谁也看不懂的笑意。
“咱家就知道,柳姑娘是个蕙质兰心的。”
“既然如此,那便随咱家来吧。”
李德全转过身,推开了通往内殿的门。
柳如烟心中狂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紧紧跟了上去。
她走进那扇门,就如同走进了一条通往荣华富贵的康庄大道。
她没有看到,在她身后,李德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
与此同时,金銮殿。
文武百官,早已齐聚。
所有人的脸上,都还带着昨夜未曾散去的兴奋和激动。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议论的中心,自然是那位新晋的镇北王,纪宁。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一首水调歌头,听得老夫现在还热血沸腾!”
“何止啊,那首碎鼎行,才是真正的神来之笔!吓得那北莽国师当场吐血!”
“陛下圣明,让小王爷承袭王位,镇守北境,乃是我大周之福!”
然而,在这片赞誉声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黎川站在武将之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边的几个将领,也是一脸的不忿。
“将军,末将不服!凭什么一个黄口小儿,就成了镇北王?”
“咱们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难道还比不过他几句酸诗?”
黎川没有说话,只是拳头,攥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悠长的通报。
“李总管到。”
众臣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转身,躬身行礼。
李德全迈着小碎步,走上了丹陛,站到了龙椅之侧。
他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
“传陛下口谕。”
“陛下龙体抱恙,今日早朝免了。”
“诸位大人,都散了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金銮殿,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病了?
怎么会这么巧?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了?
无数道目光,在空中交汇,每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恭请陛下保重龙体。”
短暂的震惊之后,群臣齐声高呼。
李德全点了点头,转身便退了下去。
留下一殿心思各异的大臣。
退朝的路上,原本还混在一起的官员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
一拨以须发皆白的太傅张敬之为首,身边跟着几个老成持重的老臣。
另一拨,则簇拥着吏部尚书,赵国公,他们身边,大多是京中世家大族的代表人物。
黎川也默默地走到了赵国公的身后。
“太傅大人,陛下龙体抱恙,您说,这事……”一个官员凑到张敬之身边,低声问道。
张敬之抚了抚长须,看了一眼另一拨人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道。
“镇北王有乃父之风,北境可安。”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
这是在表态,而在不远处。
赵国公也冷哼了一声,对身边的黎川说道。
“黎将军,嘴上功夫,终究是上不了战场的。”
“国门,还是要靠将军这样,真正流过血的栋梁来守护。”
“一个毛头小子,凭几首诗就想封王,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黎川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狠厉,他对着赵国公重重地抱了抱拳。
“国公大人谬赞,末将定不负陛下和大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