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纪宁这个大周刚刚升起的希望,就要被他自己亲手葬送了。
然而,呼延博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心,再次坠入了冰窖。
呼延博狞笑起来,那笑容如同草原上最凶残的饿狼。
“十万两黄金,本国师应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中射出怨毒无比的光芒。
“我北莽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既然赌注这么大,那彩头,自然也要对等!”
呼延博一步步走向纪宁,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气势。
“黄金太俗了。”
“本国师,对你的命,更感兴趣!”
他停在纪宁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
“若你输了,这十万两黄金,我北莽分文不要。”
呼延博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我只要你。”
“你纪宁从此以后,便是我呼延博的奴隶!”
“我要你跟我回北莽草原,为我牵马坠蹬!”
“我要你日日夜夜跪在我的帐前,受尽天下最残酷的折磨!”
“我要你生不如死!”
轰!
这番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响彻整个承德殿。
所有大周官员,无不色变!
太狠了!
太毒了!
这已经不是赌局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是要将大周的脸面,踩在脚底下,再狠狠地碾碎!
王德忠眼前彻底黑了下去,人事不省。
大殿内,瞬间乱成一团。
“陛下,不可啊!”
“陛下,请即刻阻止这场闹剧!”
无数官员跪倒在地,向龙椅上的皇帝哭谏。
皇帝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他看着场中对峙的两人。
一个状若疯魔,一个平静如水。
强烈的反差,让整个场面充满了张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纪宁的身上。
他们在等他的回答,是退缩,还是应战?
这已经不是一场诗词的比试了。
这是赌上了个人荣辱,乃至国家尊严的一战!
在无数道或担忧,或惊恐,或期待的目光中。
纪宁终于动了,他看着面前那张因为仇恨而扭曲的脸,忽然笑了。
“好,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话音落定。
整个承德殿,死寂无声。
疯了。
这个纪宁,是真的疯了!
所有大周官员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他们眼睁睁看着纪宁,一步步走向万丈深渊。
无人能拦也无人敢拦。
龙椅之上,皇帝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的目光深沉如海,死死锁定在纪宁的背影上。
这盘棋已经下到了连他都无法掌控的地步。
“哈哈哈!”
一阵癫狂的笑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呼延博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脸上青筋暴起,神情扭曲而狰狞。
他看着纪宁,就像看着一个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
“好,好一个有种的大周世子!”
呼延博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本国师佩服你的勇气!”
“既然你这么急着去我北莽的草原上当奴隶,本国师,自然要为你选一个配得上你身份的题目!”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享受着满朝文武那惊恐绝望的眼神。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大周所有人都看着,看着他们的希望,是如何被自己亲手碾成齑粉!
呼延博缓缓踱步,声音阴冷地响起。
“我大周历史悠久,上古之时,多有神器现世。”
“其中,以三代之青铜鼎器,最为贵重。”
“可惜啊,江山更迭,神器蒙尘。”
“无数宝鼎,或遗失,或破碎,只留下些许残片,供后人凭吊。”
他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今日这第三局,我们就以诗为题。”
“题目便是碎鼎行!”
呼延博猛地转身,伸出手指,遥遥指向纪宁,一字一顿地吼道。
“就以那破碎的青铜鼎片为题!写一首诗出来!”
碎鼎行!
这三个字一出,满殿哗然!
所有文官,脸色都变了!
这题目,太偏了!太刁钻了!
诗词歌赋,多咏风花雪月,山川河岳,家国情怀。
谁会去写一块破铜烂铁?
那鼎片,是死物!
是残缺之物!
是象征着衰败和灭亡的不祥之物!
用此为题,根本无法写出气势,无法写出意境!
这就像是带着镣铐跳舞,根本无从下笔!
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诗圣杜子衡,也在此刻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杜子衡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此举,已非文人切磋,这是羞辱。
是胜之不武的伎俩。
呼延博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心中的快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就是要用这最恶毒的题目,彻底堵死纪宁所有的路!
“怎么?”呼延博讥笑着看向纪宁。
“纪世子,刚刚不是还豪情万丈吗?怎么不说话了?”
“莫不是被本国师的题目,吓傻了?”
“这题目,本国师可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正配得上你大周如今这破破烂烂的国运!”
“哈哈哈!”狂妄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
黎川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他虽与纪宁不睦,但此刻,呼延博羞辱的是整个大周!
可他无能为力,这道题他解不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解不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纪宁身上。
他们看到纪宁一直沉默着,一动不动。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这位横空出世的少年天才,终究还是太过年轻气盛。
他就要在这里,输掉自己的所有,也输掉大周的尊严。
呼延博的笑容愈发得意。
“纪宁,你若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承认你大周无人。”
“本国师,或许可以大发慈悲,让你在我帐前当个牵马的奴才!”
“否则,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纪宁输定了的时候。
纪宁忽然动了,他缓缓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国师,急什么?”
这平静的声音,让呼延博的笑声,戛然而止。
纪宁的目光,扫过呼延博那张错愕的脸。
“既然是国师出的题,想必国师心中,早已有了惊世骇俗的佳作吧?”
“按照规矩,出题者,理应先请。”
“不如,就请国师先来,也好让本世子,开开眼界?”
这话一出,呼延博的脸色,瞬间就僵住了。
他哪里有什么佳作?
他只是想出了一个最刁钻的题目来刁难纪宁,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怎么写!
“你!”呼延博恼羞成怒。
“一派胡言,自古比试,都是被挑战者先来!这是规矩!”
纪宁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规矩?好啊。”纪宁点了点头,神情淡然。
“既然国师这么喜欢讲规矩。”
“那本世子就先来。”
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满朝文武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