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零点二十分。
溪都城内公园的一处漫步栈道,月环透过云层投下朦胧的柔光,为大地披上银纱。
长椅之上,树荫沙沙作响,如触心弦。
荣岚和南清泉坐在长椅上,正在一言不发吃东西。
荣岚头也不抬,一边翻着身旁袋中的夜宵,一边将拿出的罐装酒递给南清泉,南清泉将拉环噗呲一声拉开后,又递了回来。
二人默契碰了碰杯,开始仰首饮酒。
荣岚是钟情喜欢这香醇味道的,因而尽兴时朱唇旁滴落的玉浆甘露,沿着蠕动喉结和白皙的皮肤浸润衣领,也丝毫未察觉。
直到一饮而尽,她这才大呼过瘾般哈出暖气,仍意犹未尽。
南清泉只是一旁闭眼而笑。
“少喝点,我是来探班,不是来扶你回去的。”
荣岚则一脸不屑,她举着新打开的罐装酒,在南清泉眼前大摇大摆晃动。“探班?别逗我笑,你小子少给我整些花里胡哨的,你哪里舍得专程来看我,哪次不是本姑娘喊你你才来,八成就没安好心。”
见南清泉沉默不语,荣岚红着脸嫣然一笑,又继续喝着酒。“认识你这么多些年,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吗?。”
南清泉轻轻叹气,转而也笑着看着荣岚。
“看来,都瞒不过你啊。”
“那当然,而且,你想收买我,这点东西还差点意思。”
荣岚轻踢着长腿一字一句悠悠说道:“至少,也得是国宴吧,明年年初去新长安都,在星坛的十年大祭典上,你带我去,那我就免为其难百般难为下收下你的心意。”
“恐怕,你看中的不是国宴,是我和东方指挥官的交情。”
南清泉舒笑,指着荣岚。“你盯得是那他家的祝酒,也只有在大祭和大礼上才舍得拿出来的好东西,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喝的到。”
荣岚欣喜打了一个响指,眉飞色舞。
“你也不笨,很懂嘛。要给本姑娘赔礼,至少也得是这种好东西。”
南清泉想起来,也无奈笑着摇头。“我那小副官,还真跟你背地里学了坏习惯,知道开始背着我偷偷喝酒,我看呀,很快也要变成了一个小酒坛子。”
荣岚语塞,别过头难为情说道:
“呀...这你都发现了,谁让瑞雪这小姑娘太可爱了,软软乎乎的,揉在怀里都怕化了。那这不得多疼一下,所以我就把我喜欢的好东西给她分享了,你看我对她多好。”
“一个爱喝酒撒欢的女子做朋友,身边已经够吵闹了,再多一个就该天翻地覆了。”
“哼,喜欢不可以吗?就你事多,养鱼啊你,再不喝就灌你。”
荣岚呛声,又一饮而尽。
夜半,温柔的晚风徐徐吹过,荣岚伸了伸懒腰,站起身,拍拍白金制服裙,随后走到月环的和光之下,拉长了纤细的身影。
南清泉随之也起身离开长椅,走到了荣岚身旁。
二人静静看着天际的月环和远方的楼宇。
“有好好反省了吗?”荣岚背着手,缓缓开口。
沉默半响,南清泉才说道:“有吧,也许平日我对她太严厉了点,但这不是该感情用事的地方,容不得心慈手软。”
“还是试着多温柔点相处吧,瑞雪她是个很努力认真的女孩,善于察觉体贴,但越是心思敏感的人,往往越是会容易受伤的。”
南清泉沉默不语。
荣岚轻轻叹口气继续说道:
“我没有责怪你,其实清泉你没有错,换做我也是一样。这没有办法,归根结底,要怪也是怪我们这些大人,没能给她们原本自由的和平。
不得不承认的是,让她们这些孩子去面对跟我们一样的战争,还要以大人的方式要求奉献,本就是残忍的。”
南清泉抱臂有感说道:
“你变了呢荣岚,那个缙都保卫战中奇谋制胜勇敌万军的巾帼豪杰,什么时候也会说出这种江湖意气的话了。战争本来就是身不由己,太重视情感,人反而会变得软弱的,这是大忌。”
“我知道,只是和这些孩子们认识久了,难免偏袒,我有点感性罢了,希望这些可爱的孩子们都能好好的。”荣岚低头,攥紧手心。“瑞雪和你的妹妹苏苏,还有很多那些十五六岁就开始在军队中的孩子们,稚气未脱便应征入伍,他们其实不该来这。”
“荣岚,这样下去,是会没办法告别的,他们总有一天也会和我们一样去面对,除了相信他们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南清泉微笑拍拍荣岚的肩膀,同荣岚对望,安慰继续说道:
“放心吧荣岚,这群孩子还年轻,也很青春洋溢,一点也不比我们当年差,运气眷顾,他们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谢谢你。”
南清泉转身回去收拾袋子,回眸点头,示意荣岚跟着一起散步。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荣指挥官。”
灯光下的林径,回荡高帮鞋的缓缓踏声。
驱车,空中的楔形浮岛渐渐由小到大占据视野,天闲星号战舰庞大的舰身在头顶遮蔽夜空。
夜深,凌晨两点。
而在基地军营门口,临近告别,南清泉即将返回自己的住处,荣岚也将返回天闲星号战舰之上。
“不再多待两天?”荣岚小心翼翼问。
“不了,我明天就走。瑞雪恐怕这很长一阵子都好不了,我已经安排了其他执行官接受她的工作,但仍需我的指导指示。你也忙,自己也保重。”
南清泉淡然笑之。
“那好吧,你也保重。”荣岚回以微笑。
“其实荣岚,我知道,此前的话是你在担忧什么,你还有话没跟我说。”南清泉冲着荣岚转身的背影说道。
“嗯?”荣岚不解。
“是为了九歌公主的事,对吧。”
荣岚点点头,将心中的苦水倒出。
“九歌公主,跟瑞雪苏苏她们都是一个年纪,十五六岁的人都很幼稚,行为也太任性冒险。辅佐这样的君主,热衷以身试险,属下只得徒增心力憔悴,竭尽将危险力排,此番用心公主是不会了解的。
但与此同时,九歌公主做的并没有过错,我怨不了她。她身先士卒,随军出征,想要同天军共进退,贡献自己的力量,而我们天军也的确需要一个精神领袖,为这个节节败退的局面振奋士气,同时也是树立华夏公主威望最好的机会,这是没错不假。
而恰恰问题就在于,九歌公主本性太善良,学不会杀伐果断,什么也放不下。一个主张仁爱和平的人,仅靠意气匹勇去上战场作战,就连自身都难保,更别说是去救人保护人。”
荣岚的话,不无道理,南清泉深有感悟。
关于九歌公主的任性,此前让南清泉颇为恼怒头疼的事情就有。
那日,奉石城的作战行动,九歌公主一人擅自做决定,撤离途中转而救援难民,这意外打破了天军全盘的行动计划。
任性行事,使得撤离计划失败。为了救助难民,九歌公主却自身身陷重重包围,结果差点以身殉国。
若不是南清泉亲自率天干宫甲营营救,千钧一发空降战场,九歌公主早就被骸兽撕碎成渣,吃得骨头也不剩。
也许身为个人时,公主她的救援壮举会被称为英雄,救了几百个人的生命免遭战火。
但不幸,她是公主,这么做的后果,只会是因小失大,为了救她一人,需要十倍甚至百倍的军人去填命。
拿更多人的牺牲换取九歌公主信奉的正义,代价过于惨重,称不上合格的君主行为。
学不会取舍,优柔寡断就永远成不了大事,那逃不开的人,就该抛弃不再救援,不然只会徒增伤亡。
九歌公主是天真幼稚的,也是任性不堪的。
只是......
有些方面,有些地方......
荣岚说的很对,南清泉反驳不了。
九歌公主的幼稚天真,本质上并没有错。
她只是想救人,想救更多的人。
那些应该被抛弃的难民,本质上也没有过错。
他们只是无辜的平民,被卷入水深火热战火之中,拖家带口,只是想活下去。
而九歌公主,选择救了他们。
平心而论,南清泉理解,荣岚怨不得九歌公主的理由。
南清泉也不是毫不讲理。
甚至相对于荣岚和南清泉而言,九歌公主的做法显得更近人情,更值得推崇。
毕竟,军人天职里捍卫的应是保护平民生命,而不应是舍弃平民生命的权力,这是不争的事实。
每一个人的生命,本就不该由他人肆意断绝做取舍,眼睁睁看着送命不为所动。
九歌公主,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
把决定他人生死,这样的权力交到她的手里,可想而知有多残酷。
也就不难理解,九歌公主的个人选择。
她做的很对,也做得很好,只是,这冰冷世界容不下人情和人性,那就是错。
因为公主的身份,着实太沉重了。
费神,算了。
南清泉挥不耐烦挥手,赶走了思绪。
“公主终究是要自己面对,去抉择自己要走的路,要自己成长的,就拭目以待吧。”
“嗯。”
这番聊心,荣岚看起来倒心情好了很多,眼神清澈,笑起来妩媚。
二人于是互道晚安,转而离去。
基地通往住所的路,之间两排并排着绵延的路灯,夜深人静。
脚步声回荡,路灯之下,南清泉独自散步。
而就在南清泉经过了一处岗哨之后,霎时间,一股错愕感涌上心头。
擦身而过的空气流中,有人的气息,以及冥冥中瞥出的一双双眼注视。
南清泉抵住指挥官佩剑,回身抽剑出鞘,一道寒芒游闪而过!
一阵强风拂过!
但定睛一看,剑锋之下,什么也没有。
“错觉吗?”
南清泉收剑入鞘,环顾后未察觉异常继续走去。
见南清泉的背影越走越远,隐藏的人露出了真面目。
而在高空处路灯上,一个黑衣男人抱着一个黑衣女子静止矗立在尖端之上。
他怀中的女子,面庞有一双绿色的清澈眼眸,手臂上有着一道细痕。
抓紧的手腕间,其中渗着鲜血。
“双儿,没事吧。感觉你有点脸红,发烧了吗?”那男人低头微笑,询问女子。
“我还好,啊...伪装竟差一点就被识破了,这南清泉不愧是昭天寺长灯大师的门徒,恒心流派果然名不虚传。”
双儿抬头看着男人,身体有些瘫软,眼神迷离。“尊...谢谢你又救我一命,要不是出手及时,我可能被那一剑就刺中要害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热,气息稳不住。”
“小事一桩。”瑞尊舒笑,清朗明媚。“双儿,好在还没被发现,我们继续按计划行动,快离开这里。”
“可下一步怎么办?我虽然冒死从大理寺手中打探到了公主的情报,确认了公主的位置。但正如我们所料,经过那个鬼面的行凶,天军增加了设防,公主的安防肯定更加森严,想要近身绝非易事。”
“真正的威胁不在天军,而是在大理寺。双儿,我们和那些只想谋权篡位做皇帝的贼臣们不同,主只需要我们将公主掳走,尽量避免和大理寺过多纠缠。你我暂且先退,等后从长商议。”
“好,我先到会合地点。”
双儿依偎点点头,恋恋不舍般抬头看着瑞尊,随即先行一步消失在夜幕之中。
瑞尊站在路灯之上,意味深长看着南清泉远去的方向,开口说道:
“我家愚妹有多承蒙照顾,南指挥官,敬重告辞。”
随即,瑞尊闪身,也消失在了夜幕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
打着哈欠的迦纳兰香,睡眼惺忪,趴在高楼顶处的栏杆上。
“啊~啊~无良黑心的大国司法,抓坏人一天到晚,大半夜也要加班,还没有津贴~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迦纳兰香百无聊赖,唱和着奇怪的歌谣。
她用尖刀戳着玩具熊玩,将玩具熊戳成窟窿球后,又将其快刀解刨肢解,白色棉花芯散落一地。
“嫌得无聊的话,为什么当初不在老家呆着,反正不来大理寺,你的身手当杀手哪里都能混的上饭吃。”
高赐义抬着夜视望远镜眺望,在不远处扬起嘴角调侃。
“诶,大叔,那可别乱讲,我是为了惩恶扬善才立志来大理寺,是想成为大人物,才不是为了当杀手这种毫无理想的事情。”迦纳兰香不屑喊道。
“没大没小,你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对前辈基本的敬意都没有,我哪有这么老。”
“长齐了,不信我给你看,我明明头发就很长。”迦纳兰香露出一脸羞涩坏笑,绿瞳柔波似水。
与可爱鲜明,她开心兴奋时,会顺手将锋利尖刀猛戳穿玩具熊的头,实属骇人。
“赐义哥哥,你不明白,在火星的生活很单调的,风沙遍地,物资匮乏,哪有地球这么富饶。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穿过了封锁线,能来我才不回去。”
“这可说不好。你也别觉得地球怎地怎地,你看看都被摧残成什么样了,跟战争一比起来,安定的火星显得都是世外桃源。”
“战争吗?”
迦纳兰香抬头,翘着腿看向夜空。
随即,迦纳兰香索性摊手。
“唉,跟军队一样,我们大理寺不也是一直在作战吗。反正输了都是死,死外星人手里和自己人手里也没差啦,每天开心最好。”
“你这丫头真不知道是傻还是癫,乐呵乐呵的。以后别找我给你埋尸,不想死啊就好好活着。”
“才不要你,我要美型男子,我一辈子都没谈过像样的恋爱,至少死的时候,也想体验一次浪漫。”
“嚷嚷啥,哟,你嫌弃我还不稀罕呢,就你这样的,要啥没啥,那有人看得上你,是嫌命长呢。”
迦纳兰香赌气,哼声后独自玩耍。“就知道欺负我,你是坏人,诅咒你也没对象。”
不过,聊天高赐义倒是想起了什么。
高赐义看着独自发呆的迦纳兰香。
“喂,问你个事。”
“干嘛!现在不想理你,我有名字,我不叫喂,你喊错人了。”
“兰香,你是火星人,比较了解一点,知道火星的败星者,是什么势力吗?”
“一个和华夏分裂的势力,居住在神的居所,一个称之为修城的古老遗迹。据传来源是一艘银河人类的先进战舰,在肃日之战时坠毁火星,但无人知道其所在,也无人知道其具体路径,几番探寻无果。
这些败星者门徒人数稀少,但可考究猜测大多都是各地失踪之人。他们有着被称之为‘主’的信仰,那是一位神秘莫测的大神,没人知道是谁。活动轨迹很难以捉摸,但是其使用的科技手段很是高超。”
“照你这么一说,这么邪乎,还有点意思。”高赐义饶有兴致。
迦纳兰香无奈吐趣,竖着手指对着高赐义。“你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有更邪乎的。败星者宣扬的是为了主的自由,重塑银河人类荣光。
跟想要谋权改朝的人完全不同,伏羲王室推翻了顶多就是换了个朝代,而败星者他们目的是要覆灭华夏文明,覆灭肉身人类,让电子界的意志重新统治世界。”
迦纳兰香哼哼笑,表情骄气,喊出了败星者常引用的经典口号:
“血肉羸弱!机械飞升!银河人类,才是人类最强盛文明的象征!供奉主!就是供奉真正的救世主!”
“不就是一群疯子吗?银河人类早灭亡五千年了,骨灰都风化一干二净了。”
“所以没人信啊,甚至有人宣扬言论还被当成邪教抓了起来。不过败星者一直以来也没搞实际破坏,不算黑恶势力,只是被当成极端怪人群体,也没啥热点新闻。”
迦纳兰香耸肩。
随即,迦纳兰香看着高赐义疑惑。
“所以,你为什么想会问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问题?深处火星的败星者跟我们也没啥关系吧。”
“万一有呢?”
高赐义话锋一转。
“兰香,先前面对那个刺客,你的追击并不是毫无收获。你火星血统的基础天赋,力量和速度要比地球人更强,换做是我们那种速度是没有办法追截的,但是你做到了。”
“可是不是被我放跑了吗?我没追上那人,你怎么知道那人是火星人?”
高赐义拿出了一根细长的针,上面沾着红色血迹。
“从你丢出的飞针上回收来的,还是有那么一两根击中了目标了的,我根据化验检索基因库匹配找到了那人的身份信息,是来自火星的女子。你的东西你难道不调查事后吗?”
迦纳兰香难为情挠挠头。“呀——这个东西我都是当消耗品在用,衣服夹层里还有好多,丢了就丢了。你想啊,一代侠客,耍帅扔了飞刀却还得自个捡回来,多掉面子啊。”
高赐义无言以对。
“不过,我丢的可不是一般的针,要是扎到人有副作用的。”迦纳兰香警觉,思索说道。
“哟,还有副作用?针就是针,长点细点,还能有啥。”高赐义冷笑,不以为然。“你玩的再花,顶多就是带毒,什么三花散六根尾的麻痹药。”
“其实我带的不是毒...”迦纳兰香小声委屈说道。
“那你带的是啥?”
迦纳兰香小脸通红,戳着手指支支吾吾。
高赐义叉起腰,感到莫名其妙。“兰香,你倒是说啊。”
“我说了你别笑我。”
“磨磨唧唧!说吧,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耐了你。”
见高赐义自信点头,迦纳兰香这才抬起眼睛,慢吞吞说道:
“好吧,我带的是**,效力期内没办法解。”
“嗯?**!?你个丫头,给针上涂**!?我——你!你这人有毒啊!够狠啊你!”
高赐义一口气差点没呛过来。
“哎呀,你听我解释嘛,无论是麻痹还是中毒,剂量太小对人都没啥大用......不过**就不同......哪怕只沾一点,发作效果快,作用效果长,一般人没修行过不会运气是顶不住的,跑不了。”
高赐义若有所思。
高赐义转着眼睛,忽然小声凑近问迦纳兰香。
“这些丢出来的还能再用吗?那中了春毒的人会怎么样?”
“针一旦丢出来的时间久了,就失活用不了。效果不怎么样...就是瘫软无力,欲望激增,时间越长越明显,直到丧失行动力。这不是毒性,是刺激本能,所以无解。”
“那能借我两根吗?一根也行!”高赐义忽然眯起眼睛嗤笑。
“嘶!你想干嘛!!这是抓犯人用的!你欲行不轨!”迦纳兰香警觉惊恐,双手捂胸连忙后退。
“哎呀!我不干嘛!我有用,听我说!你想啊,有犯人审讯他不招啊,铁骨铮铮的我们也拿他没辙,得讲个公正讲证据不能逼供,对不对。
但,要是给他来这么一下,他顶不住不就不打自招了吗,就是生理反应猛了点,也不违规,这对我们办案也有好处不是?对吧?我们大理寺都是为了把他们的恶行昭布,要把他们绳之以法!”
高赐义话语连珠,一副大义凛然,拍着胸膛。
迦纳兰香皱着眉头思索。
“真的给你没问题吗?我总觉得你像个淫贼在骗我。”
“粗鲁啦,小姑娘家家的,老是想歪,我这么正义的男人,会骗你,昂?放心,抓了坏人,算你的功劳!”
高赐义一脸坏笑,伸着手翘着手指。
迦纳兰香嘟嘴,犹豫后,百般不情愿拿了出来。
“呐,就一根。”
“太少了,再来一根!都哥们!你是我亲兄弟,是我大姐头!”高赐义抬起胳膊肘,杵了杵迦纳兰香。
“哼!还说你不是干坏事!骗我连草稿都不打了,我要跟红缨姐姐告状!淫贼!”迦纳兰香一把收回。
“唉!不!那你说,开个条件,开个条件。”高赐义拉住了迦纳兰香衣角。
“干坏事得加钱,这个月俸禄分我三千,那本姑娘就当弄丢了,什么也不知道。”
迦纳兰香叉着腰,冲着高赐义冷笑。
“我一个月五千俸禄你让我分你三千?!我还拿什么吃饭?抢劫啊!”
“我不管,是你让我开条件的,说了你又不同意,那你是言而无信。”迦纳兰香得乖卖乖。
高赐义感到心痛。
“彳亍!我给,丫头算你狠,你老早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可警告你,收了钱,你可不许告状嗷!”高赐义咬牙切齿,心里暗暗咒骂面前这个精明的女匪。
迦纳兰香见计划得逞,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而后。
高赐义付了钱,从迦纳兰香手中拿到了两根未开封的飞针。
贵得肉疼的飞针,终于买回来了,高赐义感到苦涩。
但一想到醉神居的名魁,那高冷不食烟火的傲慢不复存在,在**下不胜酒力的模样,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忽然又感到值当了。
高赐义露出了笑容。
那就是天堂啊。
但未曾想,紧随其后,万丈地狱来得太猛烈。
一张白皙的手掌伸到了自己面前,示意交出来。
红缨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高赐义面前,打断了高赐义的美梦。
高赐义吓得脸色铁青。
“啊!红缨,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
“拿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大一小两个鬼精背着我在做什么,身为神探,知法犯法,对别人下药欲行不轨更是罪加一等,要不要我跟你提醒一下。”
“头儿,红缨,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说啊?**你拿来还能做什么?”
高赐义这下说不出来了。
红缨哼声,姿态高傲冷艳,顺手没收了高赐义的两根飞针。
高赐义内心悲惨,赔了夫人又折兵。
“让你们追踪逃跑的神秘人,我一不在,你们玩的挺开心啊!”
红缨提起黑色皮包,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们两个跟我走,我查到踪迹了,跟我去追。事关公主安全,不得有失,务必速战速决,要赶在开战之前离开溪都。”
“是...马上来!”
红缨身影一走,高赐义就把怒火迁就于迦纳兰香。
“兰香!!你算计我!”
但转头一看——
迦纳兰香整个人被吊在了屋顶,塞住嘴说不出话,眼神泪汪汪委屈。
这么一看,确实她不知情,高赐义忽然就释怀了。
“给你一分钟,再不快点挣脱,我们就走了噢,加油啊兰香。”
高赐义冷眼说完,撇下迦纳兰香,吹着小曲,独自悠闲走去。
留下背后急得呜呜叫的迦纳兰香,绑着吊在屋顶上,像条蛆左右扭来扭去挣扎。
好不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