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花椒鸡堂口大约有个四十多平米的样子。因为做的是当地人的生意，只要有个几桌人，生意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毕竟房租什么都很便宜，也不用什么人工，小怜的老公充当大厨，小怜照顾店面，夫妻两人就把餐馆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天晚间，小怜花椒鸡餐馆的门口停了一张挂着K城牌照的车。小怜明明看见车上坐了四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车门打开后只下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小怜热情地上前接待，漂亮女生微笑着不说话，男生戴着个墨镜，开玩笑一样的问她：“老板，有猫肉没？最好是黑猫肉。”
小怜愣了一下，陪着笑脸说道：“说笑了，老板。谁会吃猫肉？我们家专做花椒鸡，味道好得很？两位要不尝尝？”
对方哈哈一笑，也就没再说什么，点了一只花椒鸡。
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下来，鸡做好端上去了，两个人也不怎么吃，一直头抵着头的在说话，小怜一边做事一边不由自主偷眼看着这两个人，再偷眼看看停在院里的车，心内惴惴，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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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怎样她才会说真话？”勒昆挟了一块鸡肉放到唐筠碗里。
“诚恳地跟她说明赵硕现在的处境，求她说真话。”唐筠答道。
“你想要感动她？你猜下她当年为什么听朱英俊安排，一起来陷害赵硕？”勒昆眨了眨眼睛。
唐筠白了他一眼：“你想说啥？”
“小姑娘，不要预设所有人都有同情心，都能被感动。”
唐筠自嘲地笑了一声：“好吧。是为了钱，或者也有可能是被威胁了。”
“所以，如今能打动她，让她开口说真的仍然是这两个要素：利益，安全。”勒昆笃定地说道：“交给我，让我来跟她说。”
“哇！”唐筠伸了伸舌头。伸出大拇指以示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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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客们都吃完结帐走人了，暂时也没有新客来。而这两个人早放了筷子不吃了，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小怜凑了过去，陪着笑脸：“两位吃得怎么样？味道还好吧。”
唐筠还没开口，勒昆先说话了：“不怎么样。”
小怜愣了一下：“那提提意见？我也好改进改进。”
“你这鸡不对啊，我吃着不像是鸡肉。”勒昆紧皱着眉，声音大了起来，唐筠低着头戳着手机，不敢看他的表情，怕自己笑起来。
“这，这，怎么能不是鸡肉呢？你看，那不还有个鸡头呢？”钱小怜指着他们吃了一半的的菜碗，那碗里不仅有鸡头，还有鸡脚。
“我吃的什么我自己还不知道？”勒昆选择了无视，蛮不讲理道：“我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你抱着一只死去的黑猫，你不能是把黑猫当成鸡肉卖给我了吧？”
“这怎么可能啊！我抱着什么？什么黑猫？做这种事情，天打雷劈的！鸡肉又不贵，不值得假冒啊！”小怜急了：“您是故意来跟我找碴的吧！我是哪里得罪你了？”
“真的没有黑猫吗？”勒昆似笑非笑。
“没有！”小怜大声道。但马上，她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格外惶恐。
“真的没有黑猫吗？”勒昆满含深意地看着小怜，忽然压低了声音：“赵硕，你认识吗？”
小怜啊了一声连退三步。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的名字。
厨房里的男人似乎意识到了外面出了状况，探出半张黝黑的脸：“钱小怜？怎么啦？有什么麻烦？”
“没有没有！”小怜急忙笑着摆手：“没什么，你忙你的吧！”然后她转脸看看勒昆，低声哀求道：“咱们别在这里说，行吧？”
“行啊。”勒昆也笑了，低声说道：“一会儿去车上说？”他顿了顿，补充到：“赵硕就坐在车上呢。”
小怜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摇着头：“赵总不是病了吗？”
“他已经好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不是不是，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小怜惶恐地摆着手。
“那行。”勒昆应道，忽然提高了声音：“小怜姐，林海餐园的赵总让我问您好！”伸长了脖子，意有所向地看向了厨房。
“干什么呀，你！”小怜急到跺脚。
“什么赵总！问什么好？”果然厨房那边传来一声怒吼，接着从厨房窜出一个皮肤黝黑，胖墩墩的大汉，手里还拎着菜刀，带着风，几大步冲着勒昆他们就赶了过来。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说实话。”勒昆快速说对钱小怜说道。
看见大汉怒火熊熊地赶了过来，小怜的脸色已然发白，再无犹豫，她低声应道：“好。”
“你们是谁？找我老婆干什么？姓赵的指使你们来的？我就说林海餐园能有什么好东西？”大汉激动地挥着菜刀，唾沫星子喷得一桌子都是。
“老公，不是的不是的.......”小怜好象很怕自己的老公，伸手拉拉他的衣袖，胆怯的小声解释着。
“滚开！你这个骚货！”大汉一挥手，差点没把小怜带倒：“你不是嘴硬说你跟林海餐园没关系吗？没关系人家给你一大笔钱？露馅了吧？你看，现在人家又找上门来了。”说着他推了一把小怜的头，推得小怜退了好几步，唐筠一把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你们干什么来啦？说！找我老婆干什么？”大汉的怒火熊熊，瞪着勒昆。
勒昆笑嘻嘻：“哥，你别这么凶啊，高兴点，我们是送钱来了！我们赵总一直都特别感谢小怜姐，记挂着呢。”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钱。唐筠也睁大了眼睛，这一看，怎么都得四五千元吧，肉疼啊。
大汉的眼睛瞪圆了，牙咬得格格响，看起来他一点都不高兴，反而给气坏了。
钱小怜哭出声来：“你是谁呀？为什么要害我呀？我到底那里得罪了你？”
大汉一回头，一个大耳光打过去，打得她踉跄着捂住脸，嘴角立刻渗出血来。
“钱小怜，你老实交待，你和那个赵总到底是什么关系？没关系？人还给你送钱来？”大汉咬着牙，脸色狞狰。步步紧逼，小怜怕到浑身颤抖，不断地后退。
唐筠不忍心，轻轻地拽拽勒昆的胳膊。
“说！”大汉一声怒吼。
钱小怜脚一软，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嘴皮子抖动着，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
“恩人关系。”勒昆在小怜之前，抢先说道。
大汉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小怜怔住了，就连唐筠都惊了，这怎么个说法？也太出乎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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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昆是做了详细功课的。他调查钱小怜时就听当地人说，钱小怜从林海餐园回来时带回来一笔钱，正因为这笔钱，他们夫妻才能盘下一个店面来卖花椒鸡。但又因为她交待不清这笔钱的来路，以致于钱小怜常常被丈夫打骂。她性格暴躁的老公坚持认为，如果不是跟林海餐园的姓赵的老总有不正当关系，凭什么可以拿回一大笔钱？而且为什么这个老总不在林海餐园干了，钱小怜也就不干了？但不管打也好骂也好，钱小怜都一口咬定这就是自己打工劳动所得。老公拿她没办法，但自此就疑神疑鬼，动辄怀疑小怜。他性格暴躁，出手又重，钱小怜被他打到自闭，甚至都自杀过一次，怕他怕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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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勒昆忽然给出一个恩人关系，每一个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恩人？”大汉震惊地看向勒昆。坐在地上的小怜和坐在椅子上的唐筠都瞪圆了眼看着他，等着听他怎么圆。
勒昆咳了一声，诚恳地拍拍大汉的肩膀：“大哥，你有宗教信仰吗？对，就是说大哥，你信鬼啊神啊的吗？”
“信什么鬼神？！我信我自己都信不过来。”大汉很不耐烦。
勒昆竖起了大拇指：“说得太好了，大哥。咱们堂堂男儿，就信自己，什么鬼啊神啊，都是虚幻之物。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信这些干什么呢？咱们呢就是说好好做人，好好做事，凡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其他的信那些有的没有干什么？所以，大哥有见地，信自己，格局都不一样........”勒昆慢悠悠地说着，唐筠听得想笑，她甚至怀疑，勒昆很有可能也没有想得太到位，还在东拉西扯地现圆。
“但是大哥，有的人吧正气不足，还就信这些鬼啊神啊的。对，说我们赵总，我们赵总吧是不信的——”讲着讲着，勒昆总算是又绕回到了赵总，唐筠竖起了耳朵。
“我们赵总啊以前认过一个前辈大哥，这个前辈大哥对我们赵总有知遇之恩。赵总上学时常被坏小子欺负，是这个大哥救了他，又罩着他不让他再被欺负，再后来这个前辈大哥又带着赵总做生意，给赵总机会做事情——大哥，你说我们赵总这个前辈大哥值不值得尊敬？”
“当然值得尊敬——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大汉瞪着勒昆，脸色却和缓了下来。
“大哥你别急。我们慢慢讲。后来啊，我们赵总这个前辈大哥出意外死了，我们赵总特别伤心。还好前辈大哥活着的时候养了一只黑色的猫，前辈大哥死了，我们赵总就收养了这只猫，把这只猫当成念想，看见了这只黑猫，就像是看见了大哥。赵总不是在林海餐园当总经理吗？就把这只黑猫养在了林海餐园的办公室里。”
“所以呢？”
“那么大一个林海餐园，赵总到底也是个总经理，养一只猫，大哥，你说过份吗？不过份！对不对？可是林海餐园的董事长，他就信鬼神！他来林海餐园，刚好撞见了这只黑猫，不知道是谁跟他讲，黑猫不吉利，破财，会影响林海餐园的生意，所以他就硬逼着赵总把这只黑猫弄死。”勒昆煞有介事的感叹着。
“我们赵总重情意，他做不到，对他来说，看见这只黑猫就看见了死去的前辈大哥。多少次夜里他想念前辈大哥的时候，就会把这只黑猫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黑猫软软的毛，就象是大哥并没有走远......”勒昆的煽情做作且生硬，唐筠拼命忍住笑，嘴唇都快咬破了，但转过眼来一看，那黝黑的大汉半张着嘴，听得痴了，似乎还很感动的样子。
“不就是一只猫而已，这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还影响了餐园生意，这也太小题大作了。”大汉说道。
“还得是大哥敏锐。对啊，赵总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对方毕竟是董事长，所说的话又不好违抗——小怜姐，你还记得吗？”勒昆看向钱小怜。钱小怜早被唐筠扶起，坐在椅子上，捂着一半脸，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被点名，眼睛瞪得溜圆。吓了一跳。
“果然，小怜姐你都不记得了。善良的人就是这样，做了好事从来不求回报。”勒昆摇着头慨叹。
“当时，董事长让小怜姐把黑猫扔河里去，小怜姐手下留情，把这只猫放到餐园一个角落里，还给这只猫放水放食物，让这只猫活了下来。小怜姐，你不记得这件事情了吗？”
大家都看向了钱小怜，钱小怜一拍额头：“是哦.....你这么说我有点印象了，对，一只猫，又不是多大的事，谁还记得那么多。”
“小怜姐，可别说只是一只猫，对我们赵总来说，谁让这只黑猫活下来，谁就是恩人。所以后来，赵总生病要离开林海餐园，临走之前，他就自己拿出了一笔钱，提前安排好了，如果你要辞职，绝对不会亏待你。”
钱小怜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承认也不是否定也不是，格外尴尬。
她老公狐疑地看向她：“真的？就因为一只猫，你们赵总就给你5万？”
“哎，这怎么能说是为了一只猫呢？你都不知道这只猫对我们赵总来说有多重要，它代表着前辈大哥，代表着过往情分。”勒昆说道。
“那当时我这么问你，你怎么不说？”大汉问小怜。
“大哥，我猜小怜姐之所以不说，是她压根把这事给忘记了，她可能并没有意识到给她的钱是为了一只猫。”勒昆抢着答道：“对于小怜姐来说，可能就只是一只猫的事情。赵总做人厚道，所有的员工要走，都会给一笔安家费。小怜姐拿得要多一些，就因为她照顾到了那只黑猫。”
钱小怜松了一口气：“是啊，我一点都没想起猫的事情来，我辞职时多给了我一些安家费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的钱要多一些，我一点都没有往猫的身上想，举手之劳——所以老公你问我，我真是说不出来就为什么，今天我也才知道，原来竟然是因为一只猫优待我。其实赵总真是客气啦，我也就是举手之劳。”
勒昆把放在桌上的钱再一次递给了小怜：“这是赵总的交待，小怜姐，你收下吧。那只黑猫现在活得很好，赵总一直都很感谢你。”他满含深意地看着钱小怜。
钱小怜沉默了一会，接过了钱：“行，那我收下了。看来我不仅要谢谢赵总，还得谢谢赵总的黑猫。”
大汉的脸色和缓了下来，在他脸上甚至浮现出了笑意，忽然，他想起什么，转向勒昆，质问道：“对了，你这么卖力地为赵总办事，而且搞得什么你都知道，你又是谁？”
勒昆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是赵总的小弟啊，赵总让我办的事，我得办好。赵总这么重情义，跟着他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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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昆说想要打包一份花椒鸡带给赵总，于是钱小怜的老公钻进了厨房一通操作，而勒昆倚在厨房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聊着天。
就这个当口，唐筠带着钱小怜来到了车上。
拉开车门，只见车后座坐着刘畅和赵硕，两个人不知在聊什么，依偎在一起，眼睛都有一些发红。
钱小怜坐到副驾驶位置上。她回转头，诧异地看向消瘦到几乎变形的赵硕。
“赵总，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不是好了吗？”她喃喃地带上了哭音：“对不起啊，赵总.......”
“我老公神志不清了两年，用你们的话说，就是疯了两年。他为什么会疯，你很清楚。”刘畅干脆地说道，她直接了当地问道：“他疯的那天晚上，看见了一只黑猫——所有人都说那只黑猫不存在。我就想问你，到底那只黑猫存不存在？”
赵硕紧张地吸着气，紧握着拳头，垂下了头。他的紧张传染了所有人，就边坐在驾驶位上的唐筠，都感觉到了自己呼吸不畅。
“存在。”深吸了一口气后，钱小怜清晰地答到：“每个人都看到了黑猫，只是每个人都在演戏，装作看不见。”
赵硕并没有抬头，他仍然低着脸，但他紧握着的拳头松了开来，他把额头抵在前座的靠背上，无声地啜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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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是朱英俊抱来的，放养到林海餐园的院子里，事先这只黑猫早已经受到训练，对猫薄荷上瘾。之所以常常在赵硕的办公室，是钱小怜打开了窗子，又在赵硕的房间里喷了猫薄荷溶液。
那天晚上，赵硕的椅子上也被涂了大量的猫薄荷。提前这只黑猫被抓了起来，硬拔下了一颗牙，又被饿了两天才放出来，闻到猫薄荷的味道，根本不怕人，直接就跳了进来。
至于时时刻刻都能听到窗外的猫叫，那就更好解决了，一个防水的小录音机，藏在隐秘角落里就可以做到。
“朱总说，他觉得你能力不行，但又不想得罪你，想让你主动辞职——我一个服务员，也只能听他们安排。我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小怜低声解释道。
那天赵硕晕过去后，朱英俊就让她离开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再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赵硕竟然就这样疯了两年。现在看到赵硕的状态，她又是震惊又是愧疚。喃喃地说道：“赵总，对不起。”
“说对不起没用。伤害已经造成了。”刘畅说道。
“是的。小怜，以后如果我们需要你，希望你能站出来。”唐筠说道。
钱小怜迟疑着，半天才说道：“朱总警告过我的，让我跟谁都不能说。他们不好惹，我也很怕他们——你看后来，我老公那么打我，我都没敢说啊——”
“小怜姐，你已经做出选择了，那就是跟我们在一起。现在除了扳倒他们，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别的了路。”这一次，是唐筠冷静而清楚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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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路上，还是唐筠开车。
车上散发着浓郁的花椒鸡香味。那是勒昆现打包的，他还要了两双筷子，让坐在后面的刘畅和赵硕直接开吃。脚旁还贴心的放了垃圾袋，方便他们吐骨头。
“你们俩人个肯定是饿了，快吃一点垫垫。”勒昆说道。
“味道是真不错啊。”赵硕一边啃着一个鸡腿， 一边咬牙切齿。他喃喃地说道：“这两年我是错过了什么？人生能有几个两年？我想明白了，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把我失去的东西从他们手上拿回来！”
勒昆频频点头：“对喽！人生一场，出来混怎么能不还？现在到了我们要帐的时候啦。”
“那要怎么做？”刘畅问道。
“不知道。”勒昆耸了耸肩。
“不知道？”刘畅吐出一块鸡骨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确实是不知道。”唐筠一边开车，一边答道：“我要是说，我相信好人有好报，老天自会安排好一切，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什么？难道我们要靠老天吗？”刘畅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变了调。
勒昆笑着点了点头：“对，老天爱笨小孩。好人必有好报的。恶人嘛，多行不义必自毙。
“天哪，你们这么唯心的吗？我信你个鬼啊！”刘畅又急又气，音调都拔高了。
就象是要应和他们的话，唐筠挂在方向盘旁边正在导航的手机响起了起来，每个人都看到了来电显示：杜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