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两条站在门外的断腿,好像还长在身体下面,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由的抓紧了门把手,顺着那断口往上看去。
可上面依旧空荡荡的。
没有阿妈因为腿疼而总是半佝偻着的腰,也没有她那张被折磨了二十几年依旧美得不像人的脸。
更没有她的笑,和那双半眯着的丹凤眼……
那断腿上的铁链还在,也是因为铁链,所以这两条断腿依旧不能分开。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那两条断腿还靠着脚趾在努力的往前爬。
那拱动的脚趾碰到了我,我心神激动,手里捏着的符纸一搓,火光哗的一下响了。
也就是这一下,那断腿处的血肉扭飞快的缠成两条一米来长、小腿粗的蛇,拖着脚掌就朝楼梯那边跑。
那两条蛇速度极快,爬动之时,铁链刮着地面,明明不时跳动,却并没有声音传来。
不过转眼,就已经转到了楼梯口。
我顾不上其他,拔腿就追。
眼看着那铁链在楼道上跳动、拍打,却并没有哗哗的声音传来,反倒整个楼道都寂静无声。
连我跑下楼梯的脚步声,都没有了。
想到村子里那一晚的死寂,怕也是和这些蛇有关。
我忙一边往下跑,一边掐诀念咒,唤楚溪。
但就在我追出楼道,却只见那两条断腿上面,已经长出变成了两条婴儿胳膊粗、近两米长,通体腥红的怪蛇,蛇尾处依旧是那两只脚掌。
蛇身上还钉着钢钉,拖着铁链,却丝毫不影响它们游走的速度。
出了住院部,直接就窜进了那半人高的灌木,蛇身半弓,拖着脚掌和铁链窜上了墙。
蛇头一翻,就从围墙倒翻了下去。
这镇医院依山而建,传闻在特殊年代,打掉的很多女胎都被丢埋在后面的那山里。
以至于后来经常有怪事发生,一直没人敢进去,又深又密。
如果这断腿怪蛇翻过围墙,入了后山,想找就难了。
我顾不上影响,直接一个纵身,立于围墙之上,转眼看去,就见墙后都是一个多人高的杂草,清晰的能看到有东西游动。
草往两边动不说,铁链靠腿的那头因为是连着的,所以拉扯着草倒了一片。
可那草倒地,依旧半点声音都没有。
我正要施术法去抓蛇,就听到一声轻笑,跟着一根藤蔓凭空就伸展而来,对着那荒草地就卷了过去。
那藤蔓活如灵蛇,迎风而长,还涌生出翠绿的叶片和嫩白的根须。
那断腿是阿妈的,腿上还钉着有九天应元降诛阵的符纹,一旦落到别人手里,都是个大麻烦。
看它们的意思,好像是刻意来找我的。
但因为符纸引发的火光,被吓跑了。
只要不落入别人手里,肯定还会再来找我。
或许它们往后山跑,这也是阿妈留给我的某个信息!
我立马一转手,直接抓住那条藤蔓,跟着一扯,就往围墙下一跳。
藤蔓居然还顺着我胳膊往上爬,想来缠我,同时一道人影跟着还往围墙外纵身而去。
我任由藤蔓缠身,对着那人影,直接一道雷诀就击了过去。
闪电穿空而下,轰的一声响后。
那道人影急忙跃回,堪堪避开惊雷,可那年久失修的围墙却轰然倒塌,旁边一个多高的杂草被烧出一个两米宽的空地。
雷属极阳,缠身的藤蔓受不了,直接就缩了回去。
“你这是真的打算劈死我啊,苏嬗。”那人好像心有余悸,看着缩回的藤蔓。
朝我轻笑道:“我是见你闷不吭声的追什么,好像是蛇,就想着帮你抓一下,你就这么大反应。”
就在他转身避开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他那双黄如琥珀的眼睛。
就算眼白,瞳孔都与人相似,可他看过来的时候,我依旧感觉心悸,有种被无脸人的缠身蛇盯上的感觉,好像整个人就要开始发僵。
连忙扭头避开,不去看他的眼睛。
同时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希望能用痛意唤来玄溟。
“你不认识我吧?我是秦岭云家的云莫风啊,以后你肯定会喜欢我的。”云莫风却似乎很自来熟。
笑嘻嘻的不用我搭话,直接朝那围墙外指了指:“刚才那蛇还抓吗?看上去挺大的。”
“不抓了。”我眯了眯眼,看着他那张总是带着三分笑、阴柔的脸:“多谢。从秦岭到这里,上千里吧,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我以前连秦岭云家的名号都没有听说过,可他却知道我的名字。
还大言不惭的说,我以后肯定会喜欢他!
“哦,那你不抓的话,我去抓了。”云莫风好像没听到我后面的话。
眼中精光一闪,直接一纵身就往荒草中追去:“这么大一条蛇,不抓的话,说不定会咬伤人。”
在两车交汇的时候,他就见到我了,感觉到我体内的蛇性,楚溪说他肯定会来找我,可没想到这么快。
这会更甚至胡搅蛮缠,好像在逼迫我什么一样。
眼看着他又从掌心引出两条藤蔓往荒草中引去,我掐诀就又要引雷,就听到一声冷哼。
跟着云莫风闷哼一声,那两条宛如灵蛇般窜出的老藤,就好像受惊的蛇一样,唆的一下,又缩回了云莫风的掌心。
就算穿着衣服,也能看到这藤蔓回缩速度太快,将他胳膊折扭得好像随时都要断了。
回缩的力度,让他不由的后退了三步,靠着倒了半截的围墙,这才立住。
扭头看着赶来的玄溟:“阁下是谁?”
玄溟扫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听说秦岭云家半人半蛇,可却操控灵藤。你家先祖怕不是要化龙的蛇,是条要成精的藤吧。”
“你是谁?”云莫风双眼闪动,那黄如金的瞳孔收缩着,圆形的瞳孔好像慢慢的变成了椭圆形。
他这是打算用蛇眸,对玄溟做什么。
我忙往玄溟身前站,想挡住云莫风的眸光。
可刚一动,就被玄溟搂住:“不用。”
他话音一落,云莫风突然痛呼一声,那双刚才还收缩着的眼睛,眼白处突然变得腥红。
跟着血水从眼眶中涌出,如蛇一般的在脸上游走。
他倒也是硬气,连忙闭眼,运气调息:“你到底是谁?云家半人半蛇,管天下异蛇,我知道你是条蛇,就归云家管。苏嬗体有蛇性,如若不由云家管控引导,日后怕也会失了人性,化蛇成妖。”
“呵!”玄溟冷呵一声,轻笑道:“我是苏嬗的血傀,你们云家想管控引导苏嬗和我?怎么引导,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