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和玄溟说,他不能和我睡。
只得转移话题:“那个僵尸孢子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和冬虫夏草有关了?
说到这个,玄溟脸色复又变得异样:“冬虫夏草就是冬虫草的孢子在寄生于蝙蝠虫的幼虫,孢子为了有足够的营养长成草,所以分泌出了一些物质,将虫子分解出它所需要的营养,然后从虫顶破体而出。”
“人类好像认为这种自身溶解蜕变的东西,营养价值都很高。冬虫夏草要在草刚长出来,虫体的营养没被吸收时挖,最值钱。”
“蚕蛹和蜂蛹,在茧内将要化蛾时吃,也营养最好。所以这活石也是一样,人身体内的尸蛇也一样。”玄溟脸上闪过自嘲。
指尖幽蓝的火光闪动,就要往盘子里那些蛇鳞引去。
“留着吧。”我忙拉住玄溟的手,苦笑道:“这蛇鳞,也有药物价值。”
玄溟说得没错,天地万物玄妙,人类所知的或许不及万一。
比如结茧化蝶,一条虫得先将自己身体融化,再慢慢的重组,变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物种。
人类做不到,所以那种化茧的过程,对人类而言是神奇的。
同样,那些蛹里的东西,确实也对人类很有营养。
像冬虫夏草,像活石……
都对人有好处。
玄溟这么一说,我就理解,活石为什么会与太岁这种东西划上等号了。
也明白,为什么阿妈会吸食村民体内的无皮蛇了。
那对她而言,也是大补。
同样,我身上长出来的蛇鳞,炼药,可以解任何蛇毒。
毕竟半人半蛇啊,作用于人,可能更好吸引吧。
更何况我阿妈来头很大,估计我那个一直没露面,却能让整个望城山为他保密且背锅的阿爹,也是大有来头。
玄溟却瞥着那一盘鳞,指尖火光不灭,反倒更盛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这是他们的条件吗?拔你的鳞入药!”
“不是。”我生怕他烧毁了,握着他胳膊的手加重了力道,将他往回扯:“拔都拔了,烧了多浪费,能用挺好的。”
可就在扯动时,玄溟半伸着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好像痛得抽抽。
他似乎怕我发现,立马灭了指尖的火光,将胳膊往回收。
我猛的想到,他说知道拔鳞有多痛!
而我和他,已经结了血傀术,他要代我承受拔鳞的痛楚!
怪不得刚才拔鳞的时候,我并没感觉多痛,还以为是药效。
忙挽住玄溟的胳膊,将他衣袖卷上去。
果然那胳膊上,一片腥红。
没有伤口,却又好像被热油烫过。
以前我也拔过鳞,知道有多痛。
怪不得他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你不是说了吗,不痛。我这就是跟着红一下,能有多痛。”玄溟将我的手拿开。
轻声道:“说了为什么有人认为活石能长生了,就说僵尸孢子了。”
他眼神闪烁,好像真的不痛。
可我和他,谁不了解谁啊,他不过是跟我刚才一样,想转移话题。
僵尸孢子也是一种真菌,有的寄生在蜜蜂体内,有的寄生在蚂蚁体内,或是其他的生物。
才寄生的时候,被寄生者看不出半点异常,只会偷偷离巢,然后找到适合真菌生长的地方,搭一下巢。
等一切做好好,符合真菌生长了,真菌才会破体而出,吸干被寄生者的所有养分,成长成熟,再继续产出僵尸孢子,寻找寄生者。
在孢子破体而出之前,无论是外表,还是做检查,更甚至从行为上,寄生者都看不出异常。
所以被尸蛇寄生的人,也一样。
更甚至尸蛇更厉害,它们好像还能互相联系,有高层的尸蛇控制低层尸蛇。
像胡婶和周平,利用价值高的,就蛰伏不显。
像村长这种,得威逼利诱的,就半显半隐。
只是周平的利用价值我知道,因为他一直跟我有着联系。
可胡婶,我却想不明白,玄溟也没有发现胡婶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两人正想着,楚溪就又急急的过来了:“玄溟帮我去看下,周平这情况,有点怪。”
玄溟忙扶着我,准备一起去。
楚溪瞥了我一眼:“你失血过多,我让人给你输点血,休息一下。”
更甚至重点交待:“安下心神,调整好情绪,明白?”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朝还眼带担忧的玄溟道:“你现在不是我的血傀吗?我身上有点什么痛啊,不好啊,你能感觉到的,不用担心。”
其实我也挺想去看看周平尸体有多怪的,但看楚溪的意思,是想特意支开我。
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去输血。
楚溪能在这里用五鬼托运术,就证明被望城山暂时征用了,我放心的让楚溪扎了针,躺在病床上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从阿爸死,每一步都超出了我原先的认知。
现在师父还在村子那边收尾,不知道会不会将阿爸的尸体,以及阿妈的断腿拿回来。
到时还得研究一下,阿爸的死因。
至于阿妈断腿上的钢钉,估计会被望城山收回去。
不知道那个往阿妈腿上打钢钉的人--我那个生父,会不会知道,阿妈为了挣脱这两枚钢钉,做了什么样的牺牲。
思绪纷飞,病房里很安静,或许是最近一直没有睡好,加上药物的原因,我慢慢发困,闭眼睡了过去。
这次睡得安稳,没有做梦。
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的听到有铁链轻微晃动的声音。
从小的记忆,让我心头立马发紧。
阿妈每次被铁链锁住,就是那个男人要打我和她的时候。
我本能的将眼睛闭紧,跟着在心底再三催眠自己,我不再是那个被人任意踢打的小女孩了。
这才慢慢的睁开眼,却发现铁链声似乎是从门外传来的。
正好血输完了,我拔了针,往门口走去。
过道的灯透过门下的缝隙,有两只脚光着的脚趾从门缝隙下面探进来。
这种镇医院,是以前建的老式卫生院改建的,门下的缝隙都够伸一只手进来了。
屋内没开灯,所以我能清楚的看到那些死青的脚趾从门缝爬进来后,还努力的拱蜷着,好像要多那门缝里钻进来。
随着脚趾用力,两只薄瘦的脚掌从门缝下面探了进来。
可到脚掌一半的地方,因为后面脚掌厚,被拦住了,进不来。
所以脚趾动得更用力,好像并不知道被门拦住,努力的想从这缝里钻进来。
每动一下,就拉得铁链轻微的响动一下。
盯着那两只熟悉的脚背,听着熟悉的铁链声,我不由的眯了眯眼。
右手捏着符,左手握着门把手,猛的就将门拉开。
入眼赫然就是阿妈的两条断腿!
那断口处跟刚从冰箱拿出来一样,清晰的可见分层的皮、肉、骨。
两枚钢钉依旧钉在上面,还拖着那锁着的铁链。
可两条断腿居然活了,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