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听我提及胡婶,还不太明白。
我情绪激荡,脑中混乱成一片,一时也理不清重点,正着急着。
就听到玄溟道:“那个胡婶可能已经逃了,她体内的尸蛇和周平体内的一样,入体最早,却因为他们的利用价值,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只见玄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外,脸色沉重的看着我。
在他身边站着的,是独眼紧闭,一只眼和脸上都缠纱布,好像昨晚梦游的村民一样的周平。
随着玄溟一步步往里走,周平也跟着他寂静无声的走了进来。
楚溪连忙迎了上去,看着这诡异的周平:“你能控制他,是因为他体内有尸蛇吗?可我们都检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
“你们查不到,不代表没有。”玄溟眼睛依旧看着我。
总是带着笑的脸,这会沉得跟夜里的井水一样,黑压压的好像随时都能将人溺死。
连声音都变得冰冷:“当初尸蛇刚出现的时候,听村长他们提到过一种冬虫夏草,和僵尸孢子。”
“尸蛇才开始寄生于体内的时候,因为还要用到人脑中的一些信息,所以不会瞬间发作,也不会伤及大脑,只会如梦一般的控制着人的神经。”玄溟似乎强压着怒气。
伸手捏着周平的手腕,轻轻一摁:“可一旦条件达到能让尸蛇滋生,或是宿主失去了利用价值,以及宿主受到危险,让它们不能存在于体内时,尸蛇就会立马吸食掉宿主血肉,催生里面的蛇类生长,以便逃离存活。”
随着玄溟手一摁,原本如同梦游一般的周平,那闭着的眼,突然就睁开了。
可那眼皮下面,根本就不是眼球,而是一条呲牙、带着血水的无皮蛇。
它一经出来,立马朝外爬。
那如同泥鳅般带着黏液的身体,宛如飞蛇一般,在周平脸上一弓,转过蛇头就要朝门外逃。
这种无皮蛇的蛇身很长,尾细细的,弓逃到门口后,居然还有着如同发丝一般的血须须从周平的眼眶中扯出来。
更甚至能看到那血须有着从周平这边,流向蛇身。
无皮蛇还在慢慢成长,而周平的脸瞬间也变得干瘪,鼻孔里也飞快的钻出两条无皮蛇,也想逃。
但玄溟冷哼一声,一挥手,一道寒气涌过。
跟着就是“滋滋”的冰霜声响,被刹那间吸掉血肉精气的周平,以及那条拖着细须逃到门口的无皮蛇,瞬间被冰封住了。
“楚溪师姐,你将这具冰封的尸体,再解剖。顺着那条蛇尾细须,就能找到尸蛇寄生的开始。”玄溟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看着我。
收了手,语气森森的道:“现在我有话,单独和苏嬗说。”
我正诧异着周平身上的变故,以及玄溟居然还能控水,正想着有什么蛇,能同时掌控水火。
跟着就听到他叫我全名,一时也有点不解,却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以前无论是在现实,还是梦里,他都是叫我“阿嬗”的。
“玄溟。”楚溪有点担心。
可瞥了一眼从周平眼眶延展到那门口无皮蛇尾的细须,知道如果不马上查找,血须断了,就没了线索,也有点着急。
却又担心玄溟对我做什么,有点犹豫。
我朝她笑了笑:“玄溟在,你快去吧。”
她早一步到这镇医院,还带了师门其他人来,能早点找出尸蛇是怎么寄生的,才有办法救更多的人。
楚溪想了想,瞥见我胳膊上渗出的血,估计想到了血傀,也没有再纠结,连忙借着五鬼托运术,将冰封的周平抬走了。
等她一走,玄溟头也不回的一挥手,这办公室所有门窗瞬间都关上了不说,还结了厚厚一层冰。
“玄溟?”我感觉很奇怪。
以他的性子,连村民要挖活石,要用我的血祭祀那牛首异蛇,都没有生气。
这会怎么气成这样!
可玄溟却沉着脸,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将那缠裹着的纱布,又一层层的解开。
“没事,不痛。”我突然明白他生气什么了。
朝他轻笑道:“就是一时控制不住情绪,长出来了。”
“我知道有多痛。蛇鳞出体不回,除了情绪,还因为蛇血。”玄溟却抬头看着我,沉声道:“伤你的那把剪刀,沾染过蛇血。”
“蛇血?”我听着还是不太理解。
就算是半人半蛇,蛇血也不会让我鳞片一直压制不住吧。
“你阿妈来历很不同,我能感觉得到。可我忘记了,她是什么,就像我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一样。”玄溟有点自嘲的将纱布全部解开。
刚长出来的蛇鳞,扎破了血肉,糊着残留的药粉,越发的血肉模糊,狼狈不堪。
玄溟眼神跳动,瞥眼看着桌上那半盘刚拔下来的蛇鳞:“所以这些年,你都是这样解决的吗?”
“一片片的夹出来?”玄溟手抚着那些鳞片,声音发着哑:“阿嬗,我只能入你的梦。可你在梦里说,说……”
玄溟吸着气:“你说外面很好,很开心。你连拜入望城山都没有告诉我,只说外面过得很好。”
“阿嬗,我以为你阿妈的事情,你不伤心。我刚才在车上,还提到了你阿妈,你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玄溟慢慢抬眼。
与我对视:“可你会在你师姐怀里哭。你为了拜入望城山愿意让他们在背上纹秘纹压制你的蛇性,会为了融入人群,片片拔鳞。”
“阿嬗,你该早点告诉我的。如果知道你过得这样,我就不会让村民骗你回来,或许事情不会变成这样。或许……”玄溟伸手摁在那长满鳞片的胳膊。
轻声道:“我就能早点成为你的血傀,能早点帮你压制这情绪波动时,就会涌现的鳞片了。”
“玄溟。”我感觉到有着水流从玄溟的掌心涌出,慢慢渗到那染血的鳞片上。
跟着这些鳞片,就好像被滋润的干皮一样,慢慢的软化,一点点的沉入皮下,一点点的消失。
等玄溟松开手时,胳膊上,就只剩一层糊着血干了的药粉了。
我看着玄溟引着水,将干黏的药粉冲洗下来。
心头疑惑再次涌了上来,水火不融,没有哪条蛇能同时掌控水火。
更何况,玄溟好像还会治疗之术,与那牛首异蛇还同根同源……
正想着,却听到玄溟道:“以后我都陪你睡,如果你晚上背上的秘纹刺痛,我也可以帮你压制下去。”
我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他那张如月的脸上,清澈如泉的眼睛,想摇头拒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从醒来后,一直在村子里,除了对我和尸蛇的事情,有点关心,其他的根本不在意。
在他眼里,我还是那个七岁的孩子……
所以心思清明,没有半点邪念,更无男女之分。
可我心思龌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