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淼说得情深意切，说完之后，更是对着玄溟恭敬的一礼。
盘坐在石头，双手举过头顶，复又慢慢放下， 贴合于石上，掌心上下两翻，以表阴阳可鉴。
她计划了三种可能，一种种的退让，但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她身死归山，再次困住玄瀚。
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那我呢？”一边一直沉默的云莫风，突然开口：“我怎么办？”
他那张和玄瀚八分像的脸上，再也没了自信精明的样子，满是苦色：“我是该让玄溟将我烧成灰，免得不变成尸蛇。还是该跟你的山鬼血脉，和你一起归山隐石，困住玄瀚。”
云淼匍匐在石头上，没有抬头，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敢面对，或是根本就没有安排过云莫风。
“呵！呵！”云莫风瞥了我一眼，勾唇朝我笑了笑：“我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你阿妈生死不明，你也不闻不问了。你说你，好好的呆在望城山当你的琉璃宝器不好吗？回什么村！现在好了，知道自己爹要杀，娘要灭，开心了！”
他说的是我，又何尝不是他自己。
一说完，他直接就朝山下跑去。
玄溟瞥了一眼，拘出阿喜，示意他追上去。
阿喜明显不太乐意，嘟囔着嘴想说什么，我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好像吓到了，声都不吭，直接化成一头双蛇尾，唆唆的游了上去。
等云莫风走得连影都看不见了，云淼这才抬起头，看着已经爬上山顶的太阳，轻声道：“蛇神也看到了，我管不了他。可蛇神也该知道，尸蛇强大，不要说是玄瀚这样的血脉，就算是感染了尸蛇，再生下的后代，也只会是条尸蛇。”
“他现在的情况，可能是沉睡千年来，为了生存，所以表现出来的假象。日后，如若他……”云淼抿了抿嘴，轻声道：“还请蛇神尊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不要念及一脉同源，还是杀了他吧。”
我不知道云淼和玄溟交换的是什么，能让玄溟帮她杀了玄瀚，更甚至在她死后，还会帮她看守秦岭。
但听到最后，还是心头发冷。
云淼却突然抬眼，看向我：“如果你成了尸蛇，会怎么样？”
我想摇头，可云淼却呵笑道：“你见过你阿妈进食吧？齐孟上交的记录上，有写这个。”
心头猛的一阵膈应，一是因为脑中闪过阿妈进食的样子，二是齐孟暗中将这种事情，都记录了。
果然是琉璃宝器啊，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云淼却呵呵的笑，沉吸了口气道：“仙石村的尸蛇很强大，具体有多强，我并不知道，那是两仪阴字号的卷宗，还不能让我调阅。但光是现在醒来的玄溟和玄澈，就已经这么厉害了，你们可以想象里面没有醒的，有多厉害。”
“玄溟因为失忆，忘记了原先的目标。可明显玄澈没有，他已经在计划活土石肉，万物一统了，所以我们时间不多了，至少得在牠进入秦岭之前，要么杀了玄瀚，要么再次困住他，免得他们汇合后，玄澈助玄瀚脱困。”云淼说着这些话，好像是对玄溟说的，可目光却一直盯着我。
朝我道：“你拿了望城山的长老令，虽说你现在身份特殊，可自然调查局也有规矩，认令不认人。你有机会，一定要去调查少阳乾甲号卷宗，那是含光自己写的卷宗。”
“如果你能看到，大概就知道你阿妈为什么要去找含光。也就会知道，他们这次为什么要放你回村，对你后面的路，怎么走，就要好很多。”云淼说的这些，宛如交待后事。
我想到石窟那里的情况，以及玄澈一出来，就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知道不能再拖了。
看云淼的意思，相对于玄溟而言，她更信任我。
能信任玄溟，或许因为他是我的血傀。
当下朝云淼道：“那你可以告诉我，尸蛇到底是什么吗？玄溟、玄瀚、玄澈是什么关系？还有我阿妈，是哪来的蛇母？”
“尸蛇是什么，自然调查局有记录，说是女娲之肠所化的不死神药啊。”云淼脸带揶揄，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我正想反驳，却听到一边玄溟道：“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是真的。”
女娲之肠，所化的不死神药，这么离谱的事情，玄溟居然认为是真的？
这是给他们自己的出身，渡上一层神光啊！
玄溟似乎没看到我眼里的嘲讽，只是沉声道：“女娲捏土造人，活土吃人后，就同样化成了土。只不过是表示，人从土而来，化土而去。被夺走的，是这天地自然养育人类的生机。”
“那为什么只是人类？其他的不也一样吗！”我一说完，看着云淼好笑的抬起指尖，朝我晃了晃长出来的藤蔓。
这是在告诉我，连植物也是一样的。
被活土吞食的，可不只是人。光是那照片里，就有鸭和牛，还有那些没看到的地方，没人注意，被直接吞食掉的动物呢？
玄溟见我失落，转身背着日光，朝我道：“阿嬗，你要认清现实，难道尸蛇这么强大的生机，除了创世神，还有什么可以创造这么强大的东西？”
我突然想到，以前和楚溪齐孟看丧尸片，我和齐孟看得滋滋有味。
楚溪却嗤之以鼻：“这还要咬一口才感染，这病毒太弱了，流感病毒还能空气传播呢。这一爆头就死，有好多病毒就算宿主死了，也能一直传播。厉害的病毒，还能让宿主变得强大，达到共生。”
我忘了当时是多大了，可看到最后，女主有了特意功能，反派变异。
也和齐孟讨论过，如果真有种病毒，能让人变得强大，改变基因也没什么不好。
就算是楚溪，在第一次知道尸蛇强大的时候，也还保持着乐观，说如果寄生，只要保持自我意识，就如何如何的。
可一旦寄生，不过就是蛇奴。
只是看蛇主，发不发出指令罢了。
那最终的蛇主，是谁？
女娲吗？
那她创造我们，是为了什么？
成为她的蛇奴，或是给她当自生自长的食物吗？
既然追根溯源，没什么意义。
我又只得问下一个问题，指了指玄溟，示意云淼说说他们这些同根同源，以玄取名的尸蛇。
云淼却朝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玄瀚以前从不跟我说这些，我那时一直以为，他只是一根成精的老藤，长了鳞，要化龙，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尸蛇。”
“是在云莫风醒来后，开始成长。那个石窟里的大蛇，开始诱惑人献祭，我时不时能听到玄瀚在我脑中说话，才知道一些。”说到这里，云淼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花帽子。
跟着一挥手，将这盘着的花帽子打开，露出后脑勺给我看：“你已经开始被招魂了，估计也会听到尸蛇低语吧。如果不怕痛的话，可以试试我这个办法。”
只见她后脑，密密麻麻，扎满了石质的大头针！